李梵清眯了眯眼,回忆道:“‘迷时师度,悟了自度’?”
见裴玦点了点头,李梵清心中一时也生出了几分恍若隔世之感:“我那时以为,你当为我之师,从此度我出苦海。”
裴玦覆上她的手,柔声道:“我倒以为,万丈苦海之中,你才是我之师。”
亦不必执泥于谁是谁之师,于李梵清与裴玦而言,能得脱苦海,本就是互为舟楫。
三月初,李应被沈靖生擒,反军立时间乱作散沙,树倒猢狲散,被神策军逐个击破。李应被押解回长安,听凭处置,自此,叛乱已平,长安安定。
燕帝病体已愈,李梵清还政于燕帝,由燕帝下旨,定代王李赓、秦王李铎与永安王李应三人之罪。
李应谋反自是罪不容诛,只待一樽鹤顶红奉上,也替天家保有最后一丝颜面。李铎受其子所累,本亦是死罪难逃,然燕帝宅心仁厚,顾念手足之情,只褫夺其爵位,将之贬为庶人。
燕帝替先晋国公府翻案,恢复晋国公爵位尊号,复又追赠虞涌官职、爵位以示哀荣。至于李赓诬陷忠良,蒙蔽圣上,燕帝亦是褫夺其爵位,贬为庶人,流放西北。
当然,李赓于流放途中,不堪辛苦,病重不治,便是后话了。
适逢李梵清双十生辰之日,燕帝于朝会颁下圣旨,正式封承平公主李梵清为皇太女,入主东宫。
而李梵清得封太女之后,倒是出人意料的做了两件事。
这第一件,乃是遣散了她公主府中原先的男宠,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当真是一个不留。众人闻之,不免拍案称奇。
若说李梵清从前公主之身,豢养男宠,多少惹得世人颇有微词;然则此番她得封太女,以她往日秉性,合该三宫六院,不再拘泥,却不想李梵清竟与别不同,反其道而行之。
而这第二件比起第一件来,则更是令人咋舌了。李梵清才封太女不过三日,便请旨离开长安,说是要行遍大燕,以体察民情。燕帝观之,赞李梵清心怀百姓,自是欣然应允。
于百姓来说,上位者能体恤民意,自是美事一桩。不过眼下李梵清才出长安,还瞧不出她能做出何等建树,坊间对这位皇太女的评说自然也就不急于一时一刻间。
不过,比起李梵清如何体察民情,众人津津乐道的却是她的另一桩轶事。
却说皇太女李梵清离长安不久,时隔一年光阴,曾有“长安双璧”之称的裴玦亦再度出长安,往四方云游。
当然,比起“长安双璧”这个旧称,如今裴玦更令时人熟悉的身份,乃是皇太女李梵清的前夫。
酒肆茶馆之间,不知何人起头,众人一时议论起这二人之间的微妙关系来,有人便猜测,裴玦此番出游,乃是寻皇太女而去。
亦有人说,裴玦原就是皇太女强占而来的,他二人不睦多时,原就是一对怨偶,裴玦又怎会寻皇太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