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通道中的两人一时宛若化身无往不利的战神般向着那最中央的「器」就一步步逼近。
而眼看着四面八方涌现出金色的黑气,裹挟着化身为自己的原形——「罘」的刘罘本人身上强盛的字气一下子扎根于地上。
下一秒,击碎地上水泥路面地指缝里漏出光芒,面孔也浮现出恶咒的强大字神只双目发灰忽然变幻出一道金光,又暴喝着就将这些蠕动着向地面快速生长‘小肉芽’就一下子碾成肉泥向着通道的深处就掀了出去!
“——!!”
这一击,以刘罘的实力,放在平时绝对可以将这地底通道内的所有‘肉芽’‘肉壁’都一次性摧毁。
然而今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眼前的情况竟是有些邪门诡异。
因为伴着刘罘击碎两边墙面将那些‘肉芽’碾碎的举动,黑魆魆的通道深处却又泛起一阵像是‘人’在反胃抽搐的恶心声音。
“咕噜……咕噜……”
这越靠近越大的动静,乍一听倒真有点像‘寻常人’胃部消化时发出的蠕动声音。
半空中的陆三二隐约像是察觉到什么不对,也停下了自己手上继续攻击的动作。
许久,就在两人都以为底下的‘小肉芽’已经开始平息时,忽然间,异变忽生!
接着,耳朵里忽然一下子丧失正常听力的陆三二和刘罘只一块听两边传来‘轰’的一声。
等他们飞快挡住脸又退后一步,半响被重重砸在墙上闭眼吃痛了一声的陆三二只觉自己因始料未及而睁大些瞳孔深处印出几根蠕动着攻击向他的人型‘肉芽’,又这样……朝着他的胸口拦腰地就穿透了下去!
而让陆三二怎么没想到的是,就在这危急时刻,一旁同样被挥开到旁边的刘罘却是想也不想就翻身唤出一道金色的黑气迎面死死抱住了他。
“——!”
这几乎直接要了他和刘罘命的一下,这之后过了又好多年的陆三二再回想都有点背后发凉。
事实上,这几乎是他人生第一次距离死亡那么近,近到他几乎开始回忆起很多他上次面对杨逍压倒性的打击时的心情。
他不知道刘罘究竟要不要紧,他是无坚不摧的「字」,是强大无比的「神」,但那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很凉很凉,心口惊涛骇浪化作灭顶的灾难将他整个人淹没。
震惊,空白,还有陌生却面对输赢,成败和劫难时的不甘心。
那些一股脑涌上的各种错杂情绪促使他在那一瞬间做出了他生命力最向死而生的抉择,正如此刻,正如此刻——
“……你,你还在……还在给我慢慢吞吞拖拉什么……你是不是忘了,我早就和你说过,别记错我的名字……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
“……陆三二……你已经是我的字师了……快点叫我的名字,这世上就只有你才能做到……”
脸上恶咒又在一点点掉色的刘罘死死咬着牙抱着他一字一句说出的这些话,恰如这暗无天日,被「器」所扎根生长的地底的某种刺目的光芒。
直至一道破土而生的金光从两人身上强烈地迸发出,整个南京城上方连同市区范围内的云层顿时都因陆三二身上的字气而搅乱的天翻地覆起来!
“——「罘」!”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地底下到底怎么了……”
地面上,地铁站内的人群纷纷错愕地向下看去,夹杂在鸡鸣寺地铁站内快速奔跑的亓官主任愕然地望向身后的半空,却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是他亲眼所见。
“陆……陆……”
不知为何,那个名字,仿佛已经变得让人不敢随意喊出了。
而要说在短短几日,一个人就能蜕变成功获得如此大的神力肯定是不太可能的。
这说到底,还是要多亏了这几天刘罘和他一块针对那《玉篇》内关于训诂学的修炼和感悟了。
此前他们既然已经达成了「字」和「字师」的临时搭档约定。
可正如谢放之前所猜测的那样,虽然他们俩目前因为种种个人原因,还都属于‘半桶水’水平,但加在一起,却产生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至少就连刘罘和陆三二自己都没想到,他们这各自因为身世问题而一个先天缺一笔,一个先天少一笔的‘组合’竟恰好迎合了这《玉篇》中所提到的‘训诂之道。
——“陆三二,再试一次!运起你四方龟甲内的字术!再控制你的「刂」对我用《玉篇》!”
“——六书八体,今古殊形!!”
——“小猪陆奇!你给我认真一点!再来一次!用你最大的极限!否则你永远不可能战胜你自己!”
“——字书卷轴,舛错尤多!!”
“去不了山门大会!赢不了杨逍!赢不了谢放!赢不了那些比你强太多的人!你就无法得知你爷爷身上的真相,还得一辈子都要单身!你……你就不想和你的‘小,小猫姐’奔现了吗!”
这几个晚上,每一晚他们都在市医院,也就是上次他和杨逍第一次交手时的那个地方,用字术进行战术打击训练。
陆三二私心是觉得这地方不错,不仅刺激,危险,大晚上周围也没人。
还能时时刻刻让他回想起当时被那位变态兮兮的‘广州大表哥’人生攻击和实力吊打的惨痛感觉。
所以每每凌晨的南京连路边的大排档都已经关门了,他们俩却整夜整夜地在这儿医院顶层半夜修习他爷爷当年留下的《玉篇》残片上的心法口诀。
可显然,陆三二自己那一手‘咸鱼突刺’般的三流字术,一次次都只能被摆出冷酷无情面容的刘罘以成倍强大的字术攻击,好多回都是直接从楼顶半空的护栏上摔出去。
幸好有龟甲中化作北风的「朔」在下面帮忙兢兢业业地接着他人,陆咸鱼这一身鱼肉味嘎嘣脆的鱼胳膊鱼腿才勉强保住。
而这开口闭口刺激起他的架势都快赶上人驾校教练了。
都说刘四不是个面冷心热的好同志,因此陆三二碰巧有了个机会就怀着自己好歹和他嘚瑟下的心情把心心念念自家‘小猫姐’的事和他透露了一下。
谁想,本以为能给他支支招的刘罘对此却几次面色诡异,舌头打结,直到后来才渐渐恢复正常,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后来好几次还板着脸佯装着凶巴巴地问过这样奇怪的问题。
【“喂,陆三二,如果,我是如果,你以后有机会见见你喜欢的那个‘小猫姐’,你希望‘她’……大概长什么样啊?”】
【“长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