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尚义自幼在宫中长大,先帝在位时就已在尚仪局,今年满五十岁,一生未嫁,奉献皇室,连皇后对她都敬重几分。
对于辖内之事,张尚仪向来正颜厉色绝不放水,由她教习,谢杳杳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谢杳杳精神萎靡了不少,傍晚梳妆时垮着脸,徐姑姑在一旁不时提醒她,以免影响上妆。
皇后派的人自然手巧,双鬟望仙髻衬得少女姿色迤逦,金花簪钗,额间一朵点了珍珠的花钿,配上广袖飘逸的轻纱罗裙,亭亭玉立,出尘脱俗,像是从画中走出的仙子,令人见之难忘。
殿前夜宴,两排精致案几,摆着佳肴酒饮及各色瓜果。
众人入席用了晚膳后,终于到了正戏,婢女们鱼贯而出将早前准备好的装满水的铜盆和绣花针线端上来,给在场贵主贵女们乞巧用。
大渊乞巧两种方式,一是水中放针不沉,二是给九眼针穿过线,看起来不难,但极其考验手法和细致程度。
面前这盆水,谢杳杳借着火光细瞧,至少在日头下晒了一日,上面已经积了不少灰,只要针放得轻些,定然不会沉底,看来皇后娘娘倒是疼她。
她屏息静气,两指捻起一根银针缓缓放上去,银针在水面晃了两晃,稳稳当当停在上头,算是成功了。
徐姑姑大赞谢杳杳手巧,得巧娘娘眷顾,不少人心领神会,跟着一起赞叹,太子殿下连谢三娘的生辰都那般重视,未来太子妃的场必须要捧。
因牵涉江南道贪墨一案,成家成年郎君们都已入狱,女眷流放,半个月前成之瑶姐妹还在芙蓉宴上讽刺谢杳杳被人捷足先登,今日那二人早已离京,作为长安双姝之一的成之瑶如坠云端。
太子良娣的位置空了出来,未出阁的大家闺秀跃跃欲试,既然跃不过谢三娘去,不如就在她手下分一杯羹,说不定来日能得四妃一席。
谢杳杳众星捧月一般,笑得脸都僵了,忽然听到有人高呼“太子殿下到”,忙往人群外望去,李知憬身着常服,身姿挺拔,漆鬓朱唇,唯有一双桃花眼在众目睽睽之中带了禁忌孤傲之色,令旁人心生向往,却驻足不前。
李知憬先去皇后跟前问了安,这才走到她身边,垂眸看铜盆里的银针,含笑道:“阿娘就差给你这水里撒一层土了。”
谢杳杳拿眼斜他,没好气道:“殿下大晚上跑到骊山来,就是为了笑话我?”
李知憬背在身后的左手从袖中伸出,已经裹了纱布,还隐隐有血渍渗出,不用他开口,她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今儿下手这么重!”谢杳杳懒得同他置气了,习惯性地去摸怀中的瓷瓶,可手该挨到胸口,想起来现下穿的高腰裙,药瓶未随身携带:“跟我去一趟见山楼。”见山楼是今次她在行宫所居之所。
“太医瞧过了,只是皮肉伤,养上几日便好。”李知憬对自己的示弱效果非常满意。
“殿下,妾剥了些葡萄,请殿下和谢家娘子品尝。”身后插|进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