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也是正巧,韧子一脸慌张地打开门,看到智宣在门口,感动到非常:「每次都是你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救我啊!阿宣!」智宣愣住了:「怎么了?」韧子慌慌张张地说:「何君……他被我尻晕了。」大约韧子和智宣对「尻」字的理解不一样,韧子以为「尻」是「用力敲击」的意思,而智宣这个读书人自然是按照字典释义理解:尻,读作kāo,指发生性`行为【penetrate】,义同“肏”。

大概这一波一波的,智宣反而淡定下来了。当智宣进房,看着何君身上那套装扮的时候,已经没那么惊讶了,还挺镇定地想「原来这套内衣穿起来是这样呀,幸好我没买」。韧子衣衫不整,欲哭无泪,无助可怜地说:「我、我也不想的。」智宣拍了拍韧子的肩膀说:「第一次,是这样的了。」韧子吃惊不已:「第一次什么啊?」智宣语调机械:「尻人啊。」

韧子想了想:「是第一次,确实第一次!我好慌啊!我不是故意的!」说着,韧子拿起了手边一个沾了血的黄铜马踏飞燕摆件:「我是用这个尻他的!」以为自己会「处变不惊」的智宣还是忍不住露出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的表情。

第26章

大约是几分钟之后,智宣开始着手「处理现场」的时候,才发现此「尻」非彼「尻」。

智宣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还是将何君送去就医。但由于怕事态变大,智宣把何君送到了私密性较强的私立医院处理伤患。尚幸何君伤得不重,只是轻微的脑震荡,以及有一些不严重的外伤。

韧子和智宣详细说起是由的事,才算把这稀里糊涂的乌龙给弄明白了。韧子大惊失色:「你们都以为我喜欢何君?这怎么可能!我对他好就是喜欢他?那我对你不是更好?那我岂不成了『勾二嫂』的罪人?」智宣赶紧说:「没,是我思想肮脏,给您道歉。」韧子想了想,自己对何君的那些好,似乎确实和他对那些女模的好很相似,确实难怪别人误会了。他便说:「唉,那其实是我的错,我还没转变成一个成熟的基佬,作为gay的自我意识还不够强。是该我检讨才对。」

韧子回想一下,也觉得自己对何君的态度会引人误会。在顾总当面跟韧子声明过两次「我和何君不是那个关系」、而何君也承认之后,韧子就没把何君当情敌了。接触之下,他觉得何君还是挺不错的。而何君的各种卖惨和痛诉身世,也激起了韧子的同情心。韧子便下意识地多给他照顾,没想到会引起这样的误会。

其实误会最大的受害者还是何君。何君打算今晚趁热打铁拿下韧子,却见韧子很是退避。何君倒也还没意识到自己「表错情」。如果对方是个对自己不感兴趣的直男,显然是会把何君的「勾引」当成「骚扰」,就算不骂何君一顿,也会赶何君离开。韧子并没有驱赶何君,只是眼神乱飘的,何君就以为韧子刚刚当基佬,比较害羞,便再加进一步,将韧子推倒在沙发上一通乱摸。韧子吓坏了,蓦然生出一股纯情少女被扑倒的危机感,抄起手边的摆件就往对方脑壳上砸去。

于是就产生了这一惨案了。

韧子坐立不安,要不是遇上了智宣来敲门,他已经去派出所投案自首了。

智宣一顿安抚,韧子也算没那么慌了。不过,智宣也是表面淡定,心里还挺犯难的。这事儿他也不是怕摆不平,只是他怪责自己没处理好,太想当然了,差点儿把韧子推火坑里了。然而,韧子都慌得一笔了,智宣肯定得装镇定平和,安慰了一下,就说:「你先回去酒店休息。这儿交给我就行了。」韧子不安得很:「我还是等何君醒来跟他道歉吧。」智宣说:「没这个必要,你没什么欠他的。」智宣态度非常坚决,半强迫地把韧子赶回了酒店。其实他就怕韧子心软,觉得亏欠了别人,反而叫人讹上了。

等韧子走了,智宣才露出有点儿心虚慌乱的样子,给郁韫韬给打了个电话,说了这个情况,又自责地说:「我看这是得赖我。」郁韫韬说:「我棒球棍呢?」智宣问:「啊?」郁韫韬说:「我棒球棍呢?搁哪儿了。这煞笔还敢猥亵我弟?还不得给他点颜色瞧瞧。」智宣发现郁家一家子在某些方面都非常一致的不靠谱。于是,智宣深呼吸一口气,说:「棒球棍给我拿去义卖了。这事儿交给我就行了。」

那边护士来跟智宣说,何君已经醒了,说要报警。智宣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深夜1:00了,明天9:30还有个会议,下午还要坐车去郊外考察。想到这个,智宣的额头就突突地跳,想着自己有一天一定会过劳死。但在死之前,他还是得把工作干好。

韧子平常心大,头一次失眠是为了顾晓山,现在这次则是为了何君。当然,他并非对何君持有不当的感情,只是他心里被一种怪异的情绪所溢满,非常不适。后半夜的时候智宣给韧子发了信息,说:「何君已经醒来,没什么事,为了保险,医生打算再让他留院观察两天。他承认自己猥亵您。这件事如果您不打算追究的话,那就处理完了。以后您不会再见到他。」韧子一怔,似乎才明白自己那种恶心感、忍不住使用暴力的冲动是怎么来的,因为他被猥亵了。男性也是会被猥亵的,也会因为这种行为是感到羞耻,甚至愤怒、恐惧。

韧子胸腔里原本像是八月份的封闭的屋子,闷热得使人窒息,现在似突然开了抽风,空气轰隆隆地流转起来,使他终于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了。然后,他理所当然地,安然入睡了。

睡醒的他,并不知道迎接他的是什么。

迎接他的是一次突如其来的「被出柜」——何君这边口头上答应了智宣「息事宁人」,转头就伙同医院的护士一起将消息卖给某新媒体。不过何君还是尚存一点理智,并没有说出对方是「郁韫韧」,只是说「某个以前一直狩猎女色现在转基搞男模的大公司老总」玩嗨了k了自己,还威胁他,阻止他报警。何君此举其实并不为求财,他只是看透了,顾晓山是靠不住的,现在韧子和他闹翻了,他的工作也完蛋了。不如索性闹起来,给自己涨涨知名度,郁氏反而不能拿他怎么样。说不定还能借此黑一把、或者红一把。

然而,这个新闻却没有散播出去。如同以前智宣和郁韫韬被偷拍的亲密照发不出去一样,这个新闻在顾晓山手掌下压住了。

顾晓山和许多媒体关系很紧密,大家知道他和韧子好,和何君的关系也比较不好细说,便跟他说了这件事。顾晓山原本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确认了好几次,才说:「何君穿着情趣内衣在郁韫韧的套房里被砸晕?」「嗯。」对方也很尴尬。顾晓山说:「这肯定有什么误会。」对方心想「这顾总平常自诩风流,现在好友绿了他,这面子当然没地儿搁儿了」,故对方忙点头:「必须的、必须的。必须不可能啊。所以我们肯定不会报的!」

也如同智宣与郁总的事一样,尽管不见诸媒体,但总是能传到郁老爷子那儿的。郁老爷子知道肯定是韧子被耍了,气得大吼:「拐杖呢!我的拐杖呢!」同时,郁韫韬也在家里翻棒球棍。

于是,两父子在储物室碰头了。郁韫韬见瞒不住,就给郁老爷说了:「那个屎忽鬼勾搭咱那孩子不成,又强行猥亵,嘴上装作没事儿可以私了,转过头就反咬一口。」这简直是火上浇油,郁老爷大叫:「乃乃的,电锯呢,我的电锯呢!」

管家叔叔当机立断,闻讯把两人反锁在储物室里。骂骂咧咧一顿之后,两父子一边蹲着抽烟,也冷静下来了。郁老爷说:「我想明白了,电锯不能用。」郁韫韬点头:「是这个理,看这锯齿都生锈了,不好使。」

两父子便对对方点了点头。

郁韫韬挠了挠头,说:「诶,我就想不明白了,那屎忽鬼怎么突然瞄准了韧子,还想出那么荒唐的说法,居然讲韧子转基了?」郁老爷刚抽完一根烟,听了郁韫韬这话,又点起了一根,满脸沧桑地说:「因为你弟弟,真特么的转基了。」郁韫韬吓得烟都要掉了:「可不能吧?」

第27章

郁韫韬挠了挠头,说:「诶,我就想不明白了,那屎忽鬼怎么突然瞄准了韧子,还想出那么荒唐的说法,居然讲韧子转基了?」郁老爷刚抽完一根烟,听了郁韫韬这话,又点起了一根,满脸沧桑地说:「因为你弟弟,真特么的转基了。」郁韫韬吓得烟都要掉了:「可不能吧?」

事实证明,韧子身上一切皆有可能。

韧子已经将这件事放下了。他觉得何君猥亵他,但他也把何君砸晕了,既然现在他也没事、何君也没事,就算是扯平了,没啥好纠结的。况且,他又不知道自己险些上热搜,于是还开开心心地在展会上当吉祥物。看着智宣乌青熊猫眼,他还拍拍人的肩:「阿宣,不要那么拼啊!适当的时候还是要多休息的!」智宣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没告诉韧子,郁氏二少爷现在已经在圈子里被半公开出柜了。

项目顺利完成之后,韧子坐飞机返航。一下飞机,他就给顾晓山发信息:「我回来了,咱们今晚吃饭吧!」顾晓山回了个「好」,过了半会儿,顾晓山又回「要不你还是来我这儿,先别回家」。韧子还没琢磨明白,就见一辆手动挡敞篷古董车停在了机场外,郁老爷脸色阴沉地等着他了。韧子一下就皮都紧了,便低着头跟老爷上车了。

郁老爷「咔咔」两声发动手动挡,轰隆隆地飙出去,这古董车也是一路嘎嘎响的。坐在敞篷车副驾座的韧子扑着迎面而来的风,一颗心七上八下。郁老爷这手车开得很朋克,路上的人都没猜得到开车的是个退休年龄的老人。

二人回了家中老爷书房,郁老爷朝佣人们说:「我和二少单独说话!除非火灾,不要叫我!」佣人们便赶紧退下。郁老爷这才拎起了韧子的领子,说:「你是不是傻?」韧子一下懵了,居然点头了。郁老爷反而气不下去了,不怒反笑:「行,我算是服了。我治不了你啊,我欠你了的!」韧子也是摸不着头脑:「老爸,到底怎么了?我做错啥了?」郁老爷坐自己太师椅上,指着他的鼻子说:「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数的吗?」韧子挺迷茫地看着郁老爷。郁老爷无奈之下只得说:「何君那是怎么回事?」韧子才想起来:「啊!你说这个啊!诶?你怎么知道这个?」

郁老爷气得很:「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啦!我叫你是旁敲侧击地出柜,你给我这么敲锣打鼓地出柜!」韧子真是特别迷惘,郁老爷也不得静下心来,一五一十地跟韧子说清楚,何君嘴上说扯平了,实际上打算背后给韧子泼脏水。虽然没泼出去,但很多人都知道了,包括顾晓山。

韧子终于意识到事态严重:「小山哥也知道了?」郁老爷也算是服了,这傻儿子第一件关注的不是自己险些上热搜,而是消息让顾晓山知道了。韧子想了想,说:「怪不得小山哥叫我先别回家,他肯定以为您要收拾我呢!」郁老爷听了就生气:「什么?我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吗!」韧子缩了缩脖子:「当然不是……他、他只是关心我。」说着,韧子手机震了震,信手拿起来看,竟然是顾晓山发来的,说「你家一点动静都没,你还活着吧」。

原来顾晓山没等到韧子的来信,便估计韧子被人拎回去了。顾晓山便上门去看,满以为会看到熟悉的老爷舞金龙拐杖将韧子追打得满庭跑的景象,却大为讶异地察觉郁宅非常安静。这反而让顾晓山担心起来。

郁老爷推开书房的门,扬声问道:「人呢?」一个帮佣应声而来。郁老爷便说:「有客人上门不?」帮佣说道:「有呀,顾少爷来了。」郁老爷瞪大眼睛说:「那家里来客人了都不告诉我?」帮佣有点委屈:「您吩咐了,不是火灾,不要打扰您跟二少说话。」郁老爷骂道:「怎么说话呢?你家才火灾呢!」帮佣不敢回嘴了,安静站着。郁老爷顿了顿,说:「那你们就晾着人顾家大少爷在那儿干坐着?」帮佣摇头说:「不是的,咱们大少爷在陪着他呢。」

郁韫韬知道韧子今天回家,所以也掐着时间回到郁宅。没想到郁老爷已经自己开车接了小儿子回家了,郁韫韬还想:「唉,老爷子开车出去了?那得扣多少分。」还好郁老爷不常自己驾车出门,不然迟早得吊销驾照,越老越暴躁。这时候,同样是算着时间知道韧子差不多到家了的顾晓山也来了,同样被告知不是火灾不能见主人。

顾晓山和郁韫韬碰头了,尽管二人一直看对方不顺眼,但一见面还是条件反射地笑嘻嘻——「哎,顾总!」「哎,郁总!」「这么赏光来看咱们寒舍啊!」「没,就是来看看老人家!」「哎呀,真是有心了,喝茶、喝茶!」「不用、不用!」「唉,您坐、您坐!」「不、不,您先坐,您先坐!」

最后,谁都没坐。

二人逛花园了,花丛里蹿出一大活物,吓人一跳。不过看清了,发现是三哈吐着舌头哈着气冲过来。三哈面对二人,却是头一个冲到了顾晓山那儿求抚摸。其实平常郁韫韬和三哈也不是特别亲,可是郁韫韬看自家的狗先朝别人示好,就挺无语的。平常他是没感觉的,可一联想到父亲说的韧子爱顾晓山爱到失心疯,就气不打一处来。

顾晓山和三哈做起游戏来,还挺惬意的。郁韫韬站在背后,看着顾晓山的背脊,老是控制不住地想给他一棒球棍。尚幸很快的,他俩的注意力就分散了。草丛里又窜出来一大活物——这次不是三哈,而是韧子。

韧子跳出来,说:「老爸要打我!」说完,又径自扑向顾晓山。作为法定老大哥的郁韫韬完全被冷落一旁,家里养的韧子和狗子都围着顾晓山转。郁老爷也冲了过来,挥舞着龙头拐杖说:「谁也别拦着我!」似乎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居然真的没人要拦着他。郁老爷又有些尴尬。

于是,郁老爷又大喊一声:「谁也别拦着我!」郁韫韬最早反应过来了,赶紧跳过去:「我来拦着你!」郁老爷一边作势要打人,又说:「看我打不死这个孽子!」郁韫韬觉得这个时候应该是老母亲抱着郁老爷大腿哭着说「你打死他,就先打死我」,然而母亲已经不在了,郁韫韬也演不出这个戏码,挺尴尬的。郁老爷也很尴尬,但话不能落地,便又大喊一声:「连你也护着这个傻子啦?」郁韫韬这话能接:「再打更傻啦!」这话轮到郁老爷接不住了。

两父子真是毫无默契。

顾晓山也不傻,看着这台戏都快笑出声了。不过他也没多想,他只是觉得其实何君的事错也不太在韧子身上,估计郁老爷想明白了,气也下来了,就不舍得打仔了,便意思意思地吼两嗓子,找几个人劝劝他,让他好下台。不过郁韫韬不太适合充当这个角色。从来都是别人架好梯子给郁韫韬下台的,少见郁韫韬当梯子的,这点是做不来的,像史泰龙硬要跳芭蕾一样,滑稽又好玩。顾晓山便一边撸着三哈,一边看着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