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鱼闭着眼睛,勾了勾唇角。
江霖看着他笑,沉默了片刻,眼泪便落在了阿鱼的唇边,那血痕就也随着泪水漾了开来。
他哭得眼前一片茫然,湿漉漉的脸庞却被阿鱼冰凉的指尖碰了碰,江霖泪眼朦胧地看向他,阿鱼却只轻哼道:「苦……」
「我要怎么做,怎么做才能帮你?」江霖抚着他的头发,声音嘶哑道:「什么药草?什么药引?那个能长生不老的太岁有没有用?」
他分明是个悬壶济世,医人无数的大夫,此时此刻,面对着心爱的人,他却束手无策。
「带我去……湖边。」阿鱼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似的,「后山的……那个湖……」
背后的人浅浅的吐息着,像是随时就会停止一般,好在紧贴在他背后的胸膛还是温热的,江霖吃力地托起他一点,开口道:「喂……哪有让恩公一路背着你,连个谢谢都没有的道理?」
阿鱼动了动,嘴唇似是开合了一下,便再也没有别的动静。
江霖心里一紧,又用力抬了抬肩膀支起了阿鱼的下巴,「本大爷这还跟你说着话,你可不许睡着了,听见没有?」
「……嗯。」
听得他一声轻哼,江霖悬着的心才放下了不少,却仍是怕他失了意识,便自个儿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你记不记得,你刚来的时候,也有一回,是你背着我。」
「那时我以为你是个臭脸又不爱搭理人的妖怪,却没想到你会特地回来。心里怪怪的,却还是挺窝心的。」
江霖觉得背上的人像是轻哼了一声,便又托起了他一点,继续说了下去:「再后来,你背着沙袋,一文钱一文钱地攒下来,帮我凑出租钱。我就想,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傻的妖怪?就算不能直接靠法术敛财,也多得是旁门左道的法子,为什么偏偏要自己扛?」
「后来我才琢磨着,你是想让我这医馆,开得清清白白的,想让我这念想,也是清清白白的。」
说到这里,江霖自个儿也笑了起来,汗水顺着额头淌了下来,滴落到了眼睛里,酸涩得几乎睁不开了。
「我自幼失了双亲,又没什么亲人。自从收养了卉宝,又来了你,才知道一个家该是什么样的。」
「不管在外头有多疲累,都有一碗茶,一盏灯,一个人在等着候着。只要这么想着,就觉得浑身都有了干劲似的。」
「也不对,你明明连人都算不上,哈哈。」
江霖顿了顿,轻声地:「但是,谁叫我偏偏就是……喜欢你。」
他脸上虽红了一片,声音也轻,却有十成的温柔与坚定。
「喜欢得不得了,恨不得捧在手里含在嘴里,哪怕片刻见不着也想得要命。」
「就算你什么都不明白,我也还是……喜欢你。」
江霖笑了笑,继续道:「不明白,也有不明白的好。好赖没被别人先拐了去,我可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也总算没有吃亏。」
「世人皆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拉了一只小鱼鳍,也不知算不算数。但既然拉住了,我可不会再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