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孝杰明白轻重,只是军中塘报途径驿站都是绝密,不能让阮清郁知道,但若是王铁汉无法将塘报送到京城,他这十万右威卫大军便危在旦夕。
左右为难之际,阮清郁想了个办法:“不如您修书一封,以印信加密,由我送到长安。当年幽州一案,我在朝中有故识,定能够将军中情况上达天听。”
“你要将书信交与何人?”
“狄仁杰。”
王孝杰思考片刻,虽然军中情报绝密,但眼下别无他法,只能选择相信阮清郁。他知道,阮清郁是光明磊落之人,否则不会提出让他以印信加密书信,这样可以确保狄仁杰在收到书信时能够看出信件是否被人拆封过。
狄仁杰的为人王孝杰信得过。如此一来,有了阮清郁这一封书信作保,崇州的情况无论如何也能传回朝内了。
阮清郁与王铁汉分头出发。军中马匹他无法借用,便先入了崇州城,在崇州买了两匹马,如此一来,换马不换人,即便是从商队买的马匹不比军马,阮清郁也有把握,他的书信比走驿站传送的塘报慢不了多少。
一出崇州城,阮清郁就遇到了截杀。为首的是个白衣女子,她带了数十名紫衣人。白衣女子的武功不错,那些紫衣人便有些不够看的了,阮清郁赶时间,不欲与他们纠缠,便只杀出一条血路,甩下他们的追杀。
此时阮清郁才觉得有些不对劲。若是王铁汉遇到这场面,很是正常,因为他身着令兵的服装,又走的时候军中专用的路线。可阮清郁不是,即便有人看到他进出右威卫大营,也无法得知他身上还带有情报。
只有一种可能,王孝杰帐中将士有内鬼。
阮清郁分身乏术,即便推断出王孝杰身边有奸细,也无法再回去报信,只能先将情报送到京城,到时候再做打算。
崇州的情报看起来十分关键,阮清郁去京城的一路上遭遇了大大小小十余次截杀,虽然对方无法对他造成什么伤害,但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拖慢了阮清郁赶路的速度。
阮清郁赶到洛阳的时候,已经是元宵节当日了,他来不及修整,立刻去了狄府。
听闻阮清郁匆匆而来,私有急事,李元芳便里刻出来迎接。
“狄大人呢?”
“陛下设宴,大人已经进宫去了。”
“我问你,京城有没有收到崇州的塘报?”
李元芳说:“前两日大人还说过,陛下收到贺兰驿转送的塘报,赵文翙大军已经成功借道突厥,绕道东硖石谷,只待与王孝杰正面大军合围契丹。陛下今日设宴便是为了提前庆祝捷报。”
阮清郁却摇了摇头:“那份塘报可能有问题。”
“什么?”李元芳急忙说道,“大人也说起过对塘报的怀疑,可经由贺兰驿转送的塘报,怎么可能会出问题?”
“我这次急忙赶来,是王孝杰将军托我送一封书信。与我同时出发的还有他的副将,只是如今看来,那位副将身上的塘报没能送到京中。”
“竟有这种事!”李元芳带阮清郁到偏堂休息,“你等一等,大人估计午后便会回来。”
狄仁杰回来的却有些晚,已经不是正常宴会散后的时间了,且他面带忧虑之色。李元芳听仆役说狄仁杰回来了,立刻让人通知了阮清郁,同时去门口迎接他:“大人,清郁来了,他带了王孝杰将军的书信,与前两日我们提到的塘报有关。”
狄仁杰猛地看向他:“带我去见他。”
阮清郁一脸倦色,他这些日子昼夜兼程,只在方才小睡了片刻,眼下被人叫醒还精神不济。见到狄仁杰来了,勉强打起精神,从怀中掏出书信交给狄仁杰:“除夕之后,我在崇州的山中偶然救下一名王孝杰军中的令兵,他在传递塘报进京的过程中被一伙紫衣人追杀。
我送他回到右威卫大营后才知道,王孝杰已经向京城发出了许多塘报,只是杳无音信,想来是都被半路劫杀了。因此,王将军派出了他的副将。
在幽州案之前,我因护送百姓由突厥返回大周一事,与王将军有几分交情,因此为了保险起见,他又将崇州的所有情况修书一封交给了我,上面加盖了军中印信,因此看到书信便会知道我是否有在途中偷看军情。
我与那名副将同时出发,他以六百里加急,理应比我先到京城,但刚才我问了元芳,朝廷并没有收到那名副将传递的塘报,看来他也遭遇了不测。
另外,我还有一个发现,王孝杰身边应当有内奸。因为按照常理,只有身着驿兵服装的副将会遭到截杀,而我走的时候官道,除了我面见王将军时的帐中之人,再没有人知道我身上还有一封有关军情的书信。但事实是,我一路而来,遭遇了十几次截杀。从对方的身手来判断,应当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军中驿兵被杀便在情理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