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沐然出宫已经是日落时分, 他冷着脸骑马飞奔, 身后的侍从都远远地被甩在身后,这对一贯温和内敛的他来说, 几乎是从不发生的事情。
他的心神早就远飞到西山去,这段距离在急促地催赶下一眨而过。等到了别院时,门口守着的侍从赶忙打开了大门,焦沐然翻身下马, 连手中的马鞭都来不及放下便直入内庭。
春风拂面, 却丝毫都带不走焦沐然心口的焦虑, 三两步越过垂花门, 他在画廊上飞奔, 只见越来越近的小院门口只有乐潇一人,他诧异地看着明显是在等待着他的老太监, “乐公公,你怎么在这儿?父皇爹爹呢?”
一提起朱厚照与焦适之,焦沐然的脸色显而易见变得黯沉下来, 带着满满的担忧。
乐潇拱手说道, “皇上与皇后并无大碍,太子殿下不必惊慌。”
焦沐然明显地松了口气,这个时候才发觉背上已经满是冷汗。他眨了眨眼,抛去刚才一直缭绕胸口的紧张感, “那两位现在是……”
乐潇笑着说道,“太子殿下进去看看就知道了。”看着跟随父皇多年的乐公公这般神色,焦沐然心里三两步越过大门, 径直步入了屋内。
还没走到屋内就听到了正德帝中气十足的声音,“适之,把它拿走,我不要见到这东西!”
一道宽和的声音响起,“皇上,今日这东西你吃也得吃,你不也得吃。若不是今天早上你不屑一顾地丢开披风,也不会在雪地里摔倒后变成这样。”
正德帝恼羞成怒地哼道,“这披风跟我摔倒又有什么关系?”
“好歹你摔倒的时候能多一层防护,或许就不会如现在这样伤寒了?”焦适之慢条斯理地说道。
正德帝:……
焦沐然:……
这番歪理,好像也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好了,皇上,你还是早点把这个喝了吧。”焦适之诱哄道,步步逼近正德帝。
“我不!”正德帝即使刚才被焦适之的话勉强地说服了一点,但完全不为所动。
这几句话的时间里,焦沐然已经走到了里间,看到了屋内两位天下至尊对峙的模样。正德帝坐在榻上一脸嫌弃地别开头,焦适之正站在边上端着碗汤。穿着黑袍的皇帝一边生怕把焦适之推倒了,一边又恨不得捏着鼻子跑开。
两人早已不如年轻那般身子骨硬朗了,不然焦沐然也不必如此担忧。但眼下看这两位生龙活虎的模样,焦沐然全然松懈下来,不自觉露出了微笑。
在闻到屋内的味道后,焦沐然心下了然了。
对姜汤这样的东西,父皇向来是避之不及,别说是喝了,闻到都想跳脚。
正德帝一眼望见焦沐然进来,像是看到了救星,大喜过望,“来来来,沐儿,你刚才过来的时候是不是感受到了大风大雪,你爹爹这碗姜汤就是为你准备的!”
焦沐然镇静地说道,“我刚才已经被祖奶奶灌过了,父皇还是自己享用吧。”
正德帝顿时蹙眉,失望地看着焦适之又一步接近他,最后还是败退在焦适之的坚持下,不得不把东西给喝了。
焦适之看着正德帝愁眉苦脸的模样轻笑道,“这已经算是便宜了,若不是御医说没什么问题,现在药汤已经在等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