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想起小亭的不欢而散,络绎有些气苦:“爷爷……确是责备过我,不过他终是想通了,知道我断然不会回头……对了,殿下问这个做甚?”
“如若我死了呢?”
“啊?死?”络绎愣住,这个死字听得他胸口如被重击,刚吃下的地瓜也酸甜混杂翻搅。
苏霁神色淡然,轻巧道:“这不是迟早的事么,两年前父皇便寒疾在身,现下只会更重,苏觞若登基,必留我不住。”
“苏觞?”
“你曾问过我是否兄弟不睦,其实不止不睦,是非常不好……”
铜盆早已凉透,日光渐转稀薄,唯一的温度从肩头挨着的身体传来,引着他靠得更近,汲取那点温暖。
记忆潮水似的卷来,翻滚,褪去,呼啸着浸湿心底每一个角落,画面最终停在某个夏日的午后,榴花如火。
有个孩子只比他小月余,但出世就被看轻了去,别人称他太子殿下,却只叫他小皇子。记忆里的小皇子总爱跟着他跑,脆津津的叫他太子哥哥。
第5章
……
第三年,盛夏。
苏霁躺在地上,手脚舒展,身子与青砖贴合,不留一丝缝隙,差不多半刻,烙饼似的翻身。
正翻到舒爽时,地面传来极有规律的咚咚声,心中一凛,噌的弹起来,待要整衣束发却为时晚矣,络绎已先一步闪了进来,抓了个现行。
沉黑的眸子一瞪,凛然道:“又贪凉?”
苏霁见已被发现,索性不再掩饰,干脆手脚一软,摊成一汪糖水,道:“太热了!这样甚凉爽,络绎不如你也来试试。”
这年盛夏,异常奇苦,九月末尾仍迎不来一滴雨水,呼吸粘滞不去,缠在身上化作汗珠。
已是日入时分,艳阳华光早已敛去,空气却闷热非常,盈盈欲滴,仿佛酝酿着今夏最壮烈的一场雨。
络绎刚从外面回来,整个人跟水捞的似的,一会功夫,鼻尖又渗出几粒汗珠子。“你瞧你这样子,无状又无赖。”他叹口气,“起来吧,今晚许就下雨了,何苦贪这一时舒服。”
“谁知道今晚会不会下雨,现在闷得紧,及时行乐才对。”苏霁才觉出青石地的好来,自然不会轻易起身,为了强调舒服,还特意伸了个懒腰,又盯了眼络绎,不满道:“整天都不见人,回来就知道训我,看你这满脸的汗,欺负我不能出门,自个耍得开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