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允听了两人的对话,先是大惊,以为董晗吃错了药。他回头一想才明白了,董晗话里有话,非但不是想要帮自己,还在暗示自己与谢瑛共同谋反,担心事发才会情急。可自己已经冲撞了惠帝一次,他不能再犯第二次,此刻只能垂着脑袋不发一言。
董晗继续说道:“羽林卫向来只忠于陛下,绝不会无故构陷忠良,他们定然是发现了蛛丝马迹才会前来禀报。正好吴侍中在场,可一同做个见证,不要让人冤枉了谢太傅。陛下,咱们便听听他们要说些什么?”
往常,董晗总是提醒自己事关外公,多装糊涂,今天却一改常态。惠帝想不出其中有什么深意,但他对董晗言听计从,点头道:“好。”
吴允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惠帝,见天子上下唇轻轻一碰,竟然说了个“好”字。他便如同失聪了一般,再听不见任何声音——惠帝即位以来,从没有人敢说一句谢瑛的不是,纵使说了什么,惠帝也绝不会听。可今天太不寻常了,不仅有人敢说谢瑛,惠帝还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这分明就是有人在幕后设计,想要陷谢瑛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豆大的汗珠从吴允前额流下,他抬眼望向惠帝身后的一名宫女。
那宫女感应到吴允的视线,面色凝重地朝他微微点头,继而偷偷向后退去,准备跑出宣室殿,给谢瑛通风报信。
董晗眸中精光一闪,无声哂笑,握住惠帝的手,顺势从他手中夺过朱笔,两指夹着向后一掷。
朱笔如箭般射出,瞬间扎穿了那名宫女的心脏。
血溅三尺,染红了她身前的门框。
惠帝回头一看,略有些吃惊,问:“董卿,你为何杀她?”
董含笑道:“她要去通风报信。”
惠帝盯着门框上那一滩血污,道:“别这样,太残忍了。”
董晗用手轻轻地掌着惠帝的头,让他转回来面对吴允等人,温言道:“陛下不要看,免得晚上做恶梦。”
他说罢,行至惠帝身前,用自己把皇帝和吴允隔开,抬手一挥,瞬间色变,怒道:“你们还不将这乱臣贼子拿下,是想放他出去走漏风声不成?禁军何在?进殿拿人!”
只听“哐”地一声,整个宣室殿的门扉全部被阖上,黑压压的禁军冲入大殿,将吴允团团围住。
吴允惊慌失措,挣扎着爬到惠帝面前以头抢地,大喊着:“谢太傅孤公无子,岂有反理?愿陛下审之!审之!”如此磕了不过两三下,他已是满脸鲜血,凄惨得不成人样。
惠帝见状,动了恻隐心,心道,吴允说得不错,外公没有儿子,他造反又有何用?他的额前冒出一层薄汗,却被董晗一只冰凉柔软的手给轻轻抹去了:“陛下,时候到了。”
惠帝闭目蹙眉,想了好一阵,最终点了点头。
禁军见状一拥而上,将吴允五花大绑、嘴里堵满麻绳扔在一旁,显然是早有准备。
先拿人再问罪,吴允彻底明白了。谢瑛自以为春风得意,却在不经意间已落入萧后精心织就的罗网——他让惠帝册立广陵王为太子,是触到了那毒妇的底线啊!
挣扎徒劳,吴允失神地瘫倒在地。
董晗与惠帝相视一眼,得到了皇帝的许可,开始询问李、孟二人:“尔等可知,构陷朝廷重臣乃是欺君大罪?”
李峯脱口而出:“贼子谢瑛在府中豢养私兵,是乃人所共知!今日戌时三刻,他更是派府中的大戟武士兵守住了云龙门,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望陛下圣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