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1 / 2)

白雪奴 七六二 2446 字 9天前

在场禁军,尽皆沉默肃立。

其实,并非无人怀疑此诏真伪,但王室中的争斗,又岂是他们这些小人物敢管、能管的?眼下赵王大势已去,若自己敢怀疑楚王,只怕亦会惨死在这场风波中,故而,没有一人发出异议。

有些幕僚胆小,当即作鸟兽散。

唯有几个赵王的心腹老臣,曾参与了他的许多罪事,知道自己逃不了干系,不得不勉强撑着,劝赵王:“楚王连面都不敢露,其中定然有诈,王爷绝不可出府受缚!”不过是怕赵王倒了,自己免不了要受牵连。

赵王摇头,知道大势已去,但因为仍对惠帝的仁慈抱有一丝侥幸幻想,方行至院内,与李峯面对面,道:“本王何错之有?既从未有错,为何要认罪?认甚么罪!楚王、萧后、赵灵,他们才是国之大贼,狼狈为奸,势要将本王置于死地。本王无罪,更无二心,谋逆一说从何谈起?”他说到最后,直是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李峯不为所动,淡淡道:“下官只是奉诏行事,其余不得而知。”

赵王面色灰白,愣愣地说:“要本王认罪亦可,请将军把圣旨拿来。”

李峯:“还请王爷束手就擒,莫要为难咱们这些听令办事的。自前次谢瑛谋反,至今不过短短半年,洛阳城不该见两次血。”

赵王听了此话,沉默良久,最终大手一挥,让府中侍卫撤离,自己跪伏院中,束手就擒了。

赵王被禁军以麻绳紧紧缚住,准备带离王府,行至府门前,不由站定回望,不甘地长叹一声:“本王忠心耿耿,足可披示天下。如何无道,枉杀不辜![注]”

李峯眸中精光一闪,招来方才为自己传讯的亲信,告诉他楚王先前曾传给自己一道密旨,让其代为发出号令,道:“楚王有言:能斩伦者,赏金千两、布万匹!”

诸军闻言,争相刺杀赵王,或割耳、或剜目、或截其手足,场面混乱无比。

李峯计谋已成,趁乱将那传讯的亲信杀了灭口,而后直驱入宫,在帝后面前反告楚王一状。

赵王死于诸军围攻中,死无全尸,血溅三尺,染红了府门前牌匾上的“赵”字。

第98章 归去

泰熙三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地漫长。

明明已经开春,积雪逐渐消融,北风忽而再起,雪水便被凛风冻成异形的冰。旧雪尚未消去,新雪又积了厚厚一层,蓬松的白雪相互堆叠,悄无无声地将这漫长严冬里发生的云波诡事,封冻在历史长河中。

随着并州军旧案被推翻,沉淀了十七年的真相终于浮出水面,天下为此震动。

赵王构陷忠良、残杀军士、私刻玉玺、假传圣旨,是为谋逆,由楚王带禁军捉拿。昔日仙风道骨的梁伦,一夜间死于乱刀下,残尸唯余一副已辨不出人样的骨架,被弃置于京郊北山。

此后三日,惠帝令楚王主持清算旧账,受株连者近千。

又三日,并州军终得正名。

惠帝明诏天下,令赵氏父子官复原职,追封赵铎为镇国将军、清河侯,谥曰“武烈”;追封赵桢为奉国将军,谥曰“忠平”。朝廷为此二人立衣冠冢于北邙山,皆配飨太庙。

国子祭酒曹跃渊犯颜直谏,因追查冤案为谗言所害,复为鄄城公,谥曰“文正”。其余三百二十名并州将官,各有追封;五万将士,俱加赐一等爵位,恤赏后人。

赵桢独子赵灵,忍辱负重为忠良洗冤,惠帝感念其仁义忠心,特赐承袭爵位,为清河侯,食三千户、兵五百人。曹跃渊之子曹三爵功劳亦盛,特赐承袭父位,为鄄城公,食五千户、置一军。

惠帝率诸侯王祭祀先祖,告诫众人以史为鉴,并大赦天下。他本想为并州军立碑,刻五万军士名姓,树于铜驼街头。后由赵灵提议,整碑不刻碑文,只要一个“正”字,于洛阳城西郊面西而立,接引英魂荣归故里。

一切尘埃落定,最令人唏嘘的,只怕是十六年前先帝御笔亲批的逆贼名单,十六年后,成了惠帝手中的功勋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