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伟其实很早就有这个念头,但看见大校都碰了一鼻子灰,气呼呼的离开基地,总觉得自己以个特训教官的身份,似乎更加没有那个资格提出这种请求。
施言唰唰翻过手中医疗日志,他心情不是很好,冷淡的看了他一眼:“你对他为什么这么上心?”
“跟你对他另眼相看不是一样吗?”齐伟抱着双臂,朝楼上瞟了眼,“他很特别。——而且,他居然会是游学正少将的儿子……”
“我不能理解你们军人对领袖的观点。”游学正是个名望颇高的将军,他知道,但他从来不关心。
齐伟道:“再不然,他好歹也是我特种兵学院的学弟啊。我隔着门口瞧瞧总可以吧?”
“你真这么记挂他,自己上去。但他情况不太稳定,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有时候还发癔症,说胡话。”施言冷冰冰道,“你同他注意保持安全距离,一会挠着你我不负责。”
“是啊,听说这小子还当着去接他的士兵们的面,冲你喊娘?”
“……”
教授脸色有点青,他回想自己居然鬼使神差搂住了昏倒的游酒,觉得那一刻简直如同邪灵附体。
他把医疗日志刷刷翻得更加用力。
齐伟上尉进了施言的房间,教授的卧室与外面私人实验室用一扇紧闭的木门隔开来,此时实验室里七八个白大褂团团围住了床上的游酒,七嘴八舌的讨论。
“是昨天用的药不对吗?今天他清醒的时间没有上次长。”
“我认为要加重抗生素的用量,他还没有退烧,这样下去怕是要脱水。”
“肺部也有点感染,应该……”
齐伟透过那几个围绕在特护病床旁的身影,朝里瞥了一眼,看见游酒闭着眼躺在那里,任由旁人将他当小白鼠揉来捏去,纹丝不动。
游酒的头发已经长出来了一些,俊朗的面容衬着利落干脆的黑发,一扫死刑犯人的颓丧晦气;即便病容苍白的躺在那里,还是有种勃勃生机的英气。
他虽然不是学医和搞科研的,但只看了一眼,就判断出这家伙在装昏。
他恐怕早就醒了,只是不想听旁边这些研究人员叽叽哇哇的呱噪。
难怪施言下楼去翻医疗报告,他显然知道游酒不情愿配合,留别人先去消磨他的耐性。
齐伟耐着性子,看那些特别医护小组的人员像见着鸡蛋缝的苍蝇,绕着游酒嗡嗡嗡嗡飞了好几个来回,终于把各项检查做完,各项数据采集完毕,各种药物该打的打完该输液的输液,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临走前嘱咐齐伟道:“上尉,您别解开他身上的禁锢,千万小心。”
“他们对待你就像地球上最后一只恐龙,宝贝又警惕得很。”
等人走光了,医护室里只剩下他和游酒,齐伟道。
游酒慢慢睁开眼。
“欢迎回来。”他的前教官,真正意义上的特种兵学院的学长,忽然张开双臂,俯下身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