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悯清,又要辛苦你了。”
这一句话落下,南王世子反而松了口气,甚至在内心生出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这是臣弟应该做的。”
一成不变的回答,这样的对话仿佛在他们之间发生过千万次。
赵怀清这才收回目光,然后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原本束发的发带随着他的动作散开,大把大把的乌发倾泻而下,眼中还带着三分睡意。
只见他霍然起身,松垮凌乱地衣袍自然滑落,他并未在意,其他二人也习惯了年轻帝王不修边幅的模样。
赵怀清拉过南王世子把他按在那张只有皇帝才能坐的椅子,面对着与自己几乎别无二致的面容左右看看。
南王世子仰着面任他打量,略有一丝紧张地控制着呼吸,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随即便听到年轻帝王满意的声音。
“九儿真是有一双巧手。”
原来不知何时,站在南王世子面前的人,已经变成了宫九。
再一看,南王世子周身的气质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此时他身上的那股子慵懒劲儿,与赵怀清相比,真是到了能够以假乱真的地步。
他自己本身没有刻意地去模仿赵怀清,而且仅仅只是模仿也太过拙劣,根本不需要。
宫九是要简单地在他脸上那么一比划,便可大功告成,只要南王世子不开口说话,绝对不会有人怀疑他不是皇帝。
这不是普通的易容能做到的,但是宫九能,因为他不仅是宫九,还是前世的王怜花。
随后,赵怀清又脱了自己的衣服给南王世子披上。
两个皇帝。
任他是在宫里待了多少年宫人,此刻进到御书房也断然分辨不出,到底哪个才是自家主子。
若是其他人,长了这样一副容貌,是断然不敢公然跑出来让皇帝瞧见的。
因为能和皇帝有着同一张脸,哪怕他没有谋反之心,未必然活得不长。
自古以来,君王最是多疑,现在没有那样的心思,日子久了也难保不会有。
毕竟,斩草要除根。
但屋里的三人却好像见怪不怪,赵怀清沉默地盯着南王世子的脸。真真的一模一样,像到连他都以为是自己在照镜子。
后者被盯得不自在,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
“悯清啊……”赵怀清叹息似的叫了一声。
“皇兄?”
“你想当皇帝吗?”
问的人是真心实意的问,但听的人却并非这样想。谁都会觉得这种话从帝王的嘴里说出,就是一种威胁,一种试探。
南王世子也这样想,所以赵怀清的话音刚落,他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声音之大,让一旁听着的赵怀清眉头微叠。
这虎孩子没把自己磕坏吧。
即使在这里待了三年,赵怀清本质上还是个现代人,朝堂上君臣之礼不可废,但私底下,他很少会让这两个弟弟行这么大的礼。
“陛下!”南王世子重重地叩了下去,“臣愿为陛下鞠躬尽瘁,绝无二心!”
虽然他们兄弟三人都是坦诚相见,但赵悯清对于自己这个皇兄从向来存有敬畏之心,心里时刻记着他们是君臣。
赵怀清:“……”我是真的希望你有二心。
头疼。
帝王,揽天下之大权,拥万里之河山。这种至高无上的地位,权势,就没有半点吸引力吗?
但如果有人问赵怀清,你想当皇帝吗?
他可以非常肯定的回复对方一个否定的答案。
如果要问他为什么?
那么他的回答一定是,因为没有自由。
“唉……”赵怀清抬手捏捏内心,伸手把人服了起来,按回椅子上,顺便反思了一下自己。
是不是问得太直接,给孩子吓着了?
“朕当然信你。”赵怀清略有些惆怅地拍拍南王世子的肩膀,“悯清就在这好好的批折子吧,皇兄回来给你买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