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敢当着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的面说这些话,但防不了说的时候被两个门派的弟子听见。
总而言之,休夜的事传入汴京之后又掀起波澜。
那时离休夜离京已有一个月之久,王怜花和玉罗刹离京也有半个月左右,汴京难得的安静随着消息的传入,再次被打破。
陆小凤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他替西门吹雪扼腕,又有点好奇西门吹雪这次被截胡会有什么反应。
他们平日不通信,陆小凤也没有心灵感应,他无从得知西门吹雪的想法。
“我猜西门吹雪会追着休夜讨说法。”
晏游一脸严肃地说。
讨说法不像是西门吹雪能做出来的事,陆小凤更是亲眼见过两人不欢而散的情景, 闻言立刻否认:“不, 我不这么想。”
“那你认为西门吹雪会怎么做?”
陆小凤摇摇头:“那是西门吹雪的自由,我胡乱猜测没有意义。”
晏游道:“这话你也许可以同赌坊的人说。他们有的赌西门吹雪会和休夜决战,有的赌西门吹雪会咽下这口气,有的赌西门吹雪甚至见不到休夜。”
陆小凤嘴角直抽,道:“你怎么这么清楚?莫非你也赌了?”
晏游笑道:“汴京之中我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不过我没有赌,与其赌钱,我还不如替休夜烧柱香。”
陆小凤:“烧香?”
晏游道:“保佑他不被西门吹雪逮住。”
陆小凤:“都说了西门吹雪不会那么做……”
晏游便很轻易地改口:“那保佑他平安无事。”
从西域到中原,从松江府到汴京,休夜永远处于腥风血雨之中。
也许休夜无需他人的怜悯,可陆小凤想到他时,心中却免不了生出几分哀叹。
以己身为剑,拒人于千里,休夜冷漠而又阴郁,他可曾想过停下步伐,看看身侧?
或者说,休夜在晏游的宅院停留时,他是否有一刻放弃过寻死?
陆小凤想起五个人一起晒太阳的场景,那时休夜的面容被白发遮挡,陆小凤并没有看清对方的神情。
他的眼里是什么?会是因为感到温暖而漾起的笑意么?
不知道。
陆小凤认为晏游是离休夜最近的人,相识的顺序不代表一切,休夜显然与晏游更投缘。
若是休夜能在汴京多待一段时间门,他也许会发生一点点变化吧。
陆小凤叹息般地想着。
夏日炎炎,晏游和陆小凤在这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手上也没闲着,慢悠悠地晃着蒲扇。
蝉鸣声一日比一日响,晏游听着蝉鸣,算算时间门,又说:“我得去说书了。你来吗?”
“热……不去。”
陆小凤诚恳地说。
晏游把扇子扔给他,拍拍手,站起身:“那我走了。”
晏游走后不久,蔺尘星和花满楼走进院门。
小神医四处看了一圈,陆小凤对他笑:“他出去说书了。”
蔺尘星恍然大悟,对着陆小凤的笑容很不自在,微微别开脸,避开他的视线。
即使陆小凤常来这座宅院,但蔺尘星还未对他敞开心扉。
除了嘴毒说人的时候。
花满楼眼睛上蒙着一层轻薄的白布,在脑后系结,白纱布末端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悠。
两人搬来一大筐晒干的药草,在长廊上一字排开。
陆小凤看着看着,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是又要让他帮忙整理药草?
“等等,风萧呢?”
陆小凤坚持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想要拉风萧下水。
“他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蔺尘星撇嘴, 对两人道, “有劳。”
花满楼笑道:“不麻烦。”
陆小凤十分新奇地看向蔺尘星,这是他第一次听见蔺尘星说“有劳”,难不成是被花满楼感染了?
蔺尘星飞快地看了他一眼,耳朵泛红,转头走了。
陆小凤等他走了才开始笑:“蔺大夫不好意思了。”
正是因为蔺尘星小孩似的反应,陆小凤才很难相信对方是个成年大人。
花满楼摇摇头,嘴角微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