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达明拼命扭动酸涩的脖颈,终于明白那声音源自何处——伊默被推倒在床头,身体狠狠撞在了床角。
不。他在心底哀嚎,用尽全身的力气动了动手指,然而在床上躺了一个月,这具躯壳像是生锈的铁,完全不听他的指挥。
季伟生见伊默挡在季达明床前,猛地仰起了手。
“啪——”
伊默捂着脸跌坐在地上,碗碎了一地,他呆愣愣地看着满地狼藉,疯了一般扑过去捡:“这是最后一碗参汤……要给达明救命用的……”
季伟生却踩了上去。
“不!”伊默拼命拾起几根人参须,用茶水洗了捧在掌心里,怕季伟生再发难,直接扑倒季达明怀里,小心翼翼地用嘴把参往他嘴里度。
温热的舌尖抚过季达明的上颚,几根参须进肚,就像有几簇火苗落在胃里,他在电光火石之间抬手搂住伊默瘦削的肩,猛地翻身,季伟生的拳头便落在了他的肩头。
“达……达明……”伊默睁大了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一直不落,“我是不是在做梦?”
季达明浑身发软,刚才起身的动作消耗了全部的力气,说起话来有气无力:“我回来了。”
伊默闻言怔怔地摸他下巴上的胡茬,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嚎啕大哭,惊得屋外的陈五蹿进来,见季达明醒了,也是一愣,继而中气十足地喊道:“少东家醒了!”
屋外人声鼎沸,须臾传来无数声“少东家”。
“兄弟们都等着呢。”陈五双目猩红,“都觉得您不会丢下商会就这么走了,咱们只认您一个少东家!”他说完气愤地瞪着季伟生,意思不言而喻。
“晦气。”季达明吻去伊默脸上的泪,将人抱在怀里,鼻子发酸,他的小默又瘦了,“说什么走不走的?”
伊默哭抽抽了,窝在季达明肩头发抖。
“这一个月来发生了什么?”
陈五擦去眼角的泪,说商会靠陈轩和林海还有顾家的帮助勉强运作,但他二叔野心勃勃,想趁机夺取商会的控制权,为了账本,天天来找伊默的麻烦,甚至还断了商会给季公馆的银钱供给,伊默给他熬的参汤都是这人变卖了家里的东西,苦苦哀求来的。
季达明听完没什么反应,只眼神沉了些:“赶出去。”
季伟生自他醒来就懵了:“达明,达明我是你……”
“赶出去。”季达明揉了揉伊默的后颈,“咱们季家从今天起,再也没有你这号人。”说完也不给他二叔反应的机会,直接让陈五把人拖走了。
院中还未散去的人这一个月来都受了无数窝囊气,逮着季伟生一顿胖揍,待季达明搀着伊默走出来时,他二叔早已被打得不成人形了。
前堂里停着两口棺材,一口大一口小,伊默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落下来,拽着季达明的手哀嚎。
他捏了捏这人的鼻尖:“我死就算了,你跟着算什么?”
伊默闻言对他又踢又踹,继而扑过去捂住他的嘴:“达明不会死的,达明长命百岁!”
季达明由着伊默闹,闹完把人往怀里狠狠一搂:“我让人把它们抬出去烧了,晦气。”
伊默只会哭了,抽搭搭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