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巫觋族人的本能,巫辞下意识地给出了回答:“我可以马上带你回巫山,现在就能出发。”
檀斐眼眸轻转,视线落到巫辞脸上,但没有说什么。
“不用现在。”尉川叙转过头,看向一直没有说话,且表情复杂的郝芒,“先收拾我父母的遗体,郝芒。”
郝芒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头:“我会给管理局打电话。”
尉川叙嗯了一声,低头看向套在自己右手腕上的那只银镯:“父亲发现祠堂原本的换命阵法被我们破坏后,将我捆了起来,试图再搞出一个新的阵法。仪式中途,母亲回来阻止了他,结果被父亲砍死了。而仪式中断后,父亲被阵法反噬,也死了。”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平平淡淡,他似乎并没有因为父母的惨死而受到影响。
巫辞的心却咯噔了一下。
尉川叙只恢复了部分神力,但性格、习惯与行事风格已经受到了影响。
他不仅对他们的态度变得冷淡,而且再也没有亲热地称呼父母为“老爸老妈”,就连对他们的惨死也无动于衷。
失去情欲,这就是成神的代价吗?
又或者说,这就是神与人的区别吗?
可檀斐明明说过,神也是有欲望的……
注意到巫辞的沉默,尉川叙突然问:“很奇怪吗?”
巫辞心里一惊,抬头看他。
尉川叙又补充一句:“我的态度,很奇怪吗?”
如果此刻自己面对的是一位全然陌生的神明,出于天生的敬畏心与疏离感,巫辞必然不会说实话。
可眼前的“神”却是尉川叙,是自己和檀斐最好的朋友。
巫辞还是选择了说实话:“是的。”
得到他的肯定,尉川叙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这是自尉川叙出事之后,巫辞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笑容。
“在投胎做人的时候,我的神力被完全封印在这具凡人的身体中,而身为凡人的我拥有极差的命格,生于鬼门关大开之时,阴气缠身,克父克母,命途多舛,屡次经历九死一生的灾祸。”尉川叙缓缓地说,“按照命格,尉川叙注定在二十六岁时丧命。但没想到的是,你们救了我一命,让我‘活’了过来。”
他指的,是自己和檀斐将他从第五维带回来的那次?
巫辞顿时紧张起来:“我们破坏了你的劫数吗?”
“是的,但不是坏事,你们唤醒了我,反而又救了我一次。如果我以人身丧命,地隐将永远无法解除封印,恢复真身。”尉川叙摇头,“现在的我已经并不完全是尉川叙了,属于天神地隐的那一部分正在苏醒。当我完全变成地隐的那一天,凡人尉川叙会彻底消失,包括属于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