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来上茶,杨氏便问:“那夫人来了没有?”
“客人请再坐坐。”小二赔笑着下去了。
“哼,什么魏…魏国夫人,怎么这么大架子。”杨氏冷哼着,斜眼看身后的郑平,“你如今可是解元。解元呢!整个东京,就这样一个解元!就算那夫人再大的诰命,也该高看解元的母亲吧。”
郑平一语不发,只是默默低头。
杨氏见他不说话,气道:“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好赖做了解元,出门还像个喑人似的,真叫人扫兴。”
郑平低声道:“母亲,请小声些吧。”
“怕什么,又没什么人会听去。”杨氏白了他一眼,自顾自喝起了茶。
朝烟在山子茶坊门前等候魏国夫人,总算等到人来,却也吓了一跳。
第一次见姨母出行用这么大的排场。
姨母坐在车里,而高车后头浩浩荡荡跟了一众服侍的下人,粗粗一看,不止五十人之众。而车两侧的护卫也是站满了两排,外排之人还立着步障,俨然奢靡。
朝烟晓得,这是姨母来给朝云摆架子撑场子来了。可惜那楼上的郑大娘子不在这里,倒叫姨母白费了一点心思。
“烟儿,郑家的人呢?”姨母问道。
朝烟领着魏国夫人上楼去了。
朝烟推开雅间的门,见到喝着茶的郑大娘子,和站得谨微的郑平。
魏国夫人一进门,看到这郑平,眼神恍了一恍。
说是国子监解元,也说是个难得的简朴儿郎,不想竟简朴到了如此地步么。身上那套粗布衣裳,像是穿过又穿的,不知是哪一年所裁。再看倏地站起来的郑大娘子,却是衣着富贵。可见不是家中没有金银,只是郑平为人平实罢了。
而他面容也确如李诀所言,文质彬彬,身有书卷之气,一看就是好脾气的人。
这是配朝云的。朝云脾气烈,只有好脾气的人,才能与她好好说话。
郑大娘子杨氏总算等到了魏国夫人,一改先前的傲慢姿态,媚笑道:“夫人快坐,快坐。”
郑平默默不言,杨氏瞪他一眼,他才道:“见过魏国夫人。”
魏国夫人不和他们讲虚礼。郑平的父亲郑同梧在朝中任通直郎,是个从六品下的小官。杨氏虽也有诰命,不过是个孺人,比魏国夫人低了不知多少。
她坐下后,朝烟也顺势坐到了身边。
杨氏笑道:“许大娘子与我说夫人要来,我还当大娘子与我玩笑呢,不想夫人还真来了。”
魏国夫人笑笑,并不说话,任凭杨氏作出谄媚姿态。
她和朝烟一样,一入了雅间,目光便盯在站着郑平身上。
杨氏接着道:“夫人是圣人母亲,能过来见我,实在叫我也汗颜。我生了这不成器的儿子,操心了十几年,总算考了个功名出来,竟然能入夫人和李中丞之眼,我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