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杏送这位热泪难禁的老仆出了含辉堂。
梨花木制的美人榻上铺着锦褥银绸,鹅绒枕歪斜。
含辉堂已撤去喜纸红绸,寝房里暖红的床幔也被换作了谢青绾平素惯用的流锦明光纱。
谢青绾打发了一众人,此刻正惬意地歪在美人榻上补眠。
她拿绣帕覆上面皮,便被芸杏捶着腿轻声唤道:“好小姐,今时可不能睡了。”
才用过早膳不久,睡下不利克化,只怕午膳更没有胃口了。
话音未毕,素蕊点了点她的额头:“该叫王妃了。”
芸杏便道:“好王妃,快些醒一醒神,奴婢陪您去花园放纸鸢如何。前日奴婢同素蕊来王府铺陈,见府中好大的花园,够王妃再起十座温房了……”
谢青绾不堪其扰埋进鹅绒枕间。
她春来多病,配的各色方子一剂接一剂地服下去,抑病却不培神。
素蕊知她实在困倦,斟来一碗参茶在矮几上备着:“王妃这一觉过去,醒时只恐更累,喝碗参茶罢。”
谢青绾才要开口,忽然低低地咳了两声。
她忙攥着绣帕掩在唇边,云鬓上熠熠的珠坠垂进凝脂嫩藕一样的颈窝间。
对另一个人的踏入浑然不知。
素蕊最是心软,谢青绾轻车熟路地拽上她腰侧的衣料,侧首朝她露出整张幽静秾丽的脸。
她甚至慵懒得不肯抬一抬眼,陷在云软的鹅绒枕间,湿软的嗓音媚不自知:“我不想……”
一捻之下,衣料不对。
抬眼,摄政王居高临下,静静望着她,一点衣料尚被她攥在手里。
第5章 宫宴
◎沁娜有珍宝进献陛下◎
谢青绾被他目光灼得一颤,倏然撒开了手。
她深陷在绵软的美人榻间,春衫微散,半露半掩的锁骨莹若脂玉,一时惊怯不定地往深处缩了缩,嗫喏道:“殿,殿下恕罪……”
顾宴容在她水色微漾的眸光里岿然不动,冷若一尊沉寂石像:“今夜赐宴盛待南疆使臣,晚些时候让飞霄送你入宫。”
谢青绾动作顿住,只是仍望一眼被她抓皱的那小块布料,欲言又止。
素蕊同芸杏恭送顾宴容出了含辉堂,回来时她已乖觉地饮尽了那盏参茶,正陷在云软的美人榻里落落寡欢。
芸杏忍俊:“殿下本以为您睡下了,特地免去了通传,原是预备吩咐奴婢们的。”
谢青绾幽幽往枕榻深处埋了埋,忧郁地拿袖子遮住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