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目幽静如画,小情绪都藏在心底里,面上常常是瞧不太出的。
望了眼顾菱华匆匆的步履,终归是难禁笑意:“孩子气罢了。”
赵大管事言归正传道:“老仆今日收整库房,发觉几样物件很是不错,想着兴许王妃娘娘喜欢,拿来解闷儿也是好的。”
于是摄政王下了早朝,正撞见四个粗使仆从抬着通体红玉雕琢的香炉进了含辉堂西厢。
赵大管事七手八脚地指挥着安顿好这奢靡异常的玉炉,抹汗的间隙正瞧见摄政王负手而过。
不曾停留半寸目光。
赵大管事理所当然地将这解读为放任的意思。
摄政王手中权柄惊人,库房里奇珍异宝难以胜记,与其白白收在库房里生灰,倒不如拿来借花献佛。
赵全隐隐觉着,兴许这位病恹恹的漂亮王妃,当真能降得住这尊杀神呢。
届时阖府上下便也不必再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
先且尽心伺候着总是没错的。
老管事目送摄政王冷峻的背影远去,复又盘算起库房里的奇珍。
不出半日,宫里忽然传出卜官林恒贪赃枉法欺君罔上之案。
当日下午便被入狱抄家,圣旨诛连其一姓人。
谢青绾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秦月楼那场相遇,便是因摄政王剜了林家次子的指骨而起。
包括昨日两场风波,原来一切早有暗示。
她捧着清茶一盏,轻手叩开了摄政王的书房。
成婚后摄政王居含辉堂东厢寝房,书房在银瀚楼,算不上太远。
谢青绾换了身素净的嫩青色襦裙,腰细如柳,莲步轻移缓缓入了书房。
一入室内,还未来得及措辞,先被檀木书架上浩如烟海的典藏震了下。
她有一瞬的失神,面上仍旧细步袅娜,隔着极妥帖的距离将那盏茶搁在他书案一角。
顾宴容另一手边,正放着那本《响泠泉引》,不知是没来得及收起来,还是特意放在显眼处等她来试探。
猜测已得定论,谢青绾未敢多作停留,始自垂着眼睫静候他忙完。
只是她隐隐有些眼馋那满墙的典籍,那诡怪志异、南楚异闻足有四指厚,似乎是民间佚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