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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上半盏昏灯未留,外头山雨汹汹,暗得哪有星点光亮。

顾宴容有条不紊地上了楼阶,精准摩挲到未燃尽的一支壁烛,火折子点起灯芯。

他没有再去点灯,只举着那只火焰摇曳的孤烛,脚步轻缓。

楚河汉界的“界”上搭着颗脑袋,露出半张清丽的侧颜。

寝房里沉檀减了半数有余,她却依旧好梦沉酣,呼吸平稳得不像话。

顾宴容举着孤零零一盏昏烛,立在榻畔睥睨不语。

已隔了泾渭分明的一条楚河汉界,这位罪魁祸首非但没给他留半点光亮,如今还要明目张胆地越界。

顾宴容放下灯烛,长指拂开她侧脸上凌乱散落的长发,很是绝情地抵着她眉心,将这颗越界的脑袋推了回去。

谢青绾当即不满地哼了声,衾被下似乎紧巴巴抱着甚么,贴在下颌间的软肉里蹭了蹭。

宝贝得不得了。

她哼过便乖巧陷进属于自己的那颗软枕里,模样很好拿捏。

顾宴容单膝撑上床榻,俯身时有大片的阴影投落,将她沉沉吞没。

骨节分明的手不怎么怜惜地撬开她掖好的被角,剥至胸口,露出一点她纯白的寝衣。

怀里宝贝一样抱着的物什也露出细绒揉密的一角来。

哦,原是一只纯白绒面、精致圆滚的软枕。

没出息。

顾宴容在她瑟缩着嘟嘟囔囔要呓语些甚么之前,很是识相地给她重新掖好了被角。

上巳节当日,曼园设宴行袚禊之礼,亦即除恶之祭,要濯于水滨以除恶去垢。

摄政王作息严苛,一早便动身出了门。

谢青绾昨夜少用了半数的沉香,晨起时似乎不那么昏沉。

模糊间听到他披衣下床,借着便是窸窣的束袖声与匕首出窍的微响。

雨尚在淅淅沥沥地下,屋里光线有些昏。

她还没睡饱,翻过身再度埋进余温尚存的衾被里。

晨起时天光微明,谢青绾支身坐起,睡眼惺忪间忽然瞥见床前矮几上那支孤零零的细烛。

周遭还落着几滴蜡泪。

她昨夜安置时状似无意地忘记了为摄政王留灯。

床前这支孤烛,来路不言而喻。

谢青绾惬意地抻了抻懒腰,打着呵欠披衣起身。

袚禊之礼流传至当朝,已由水畔沐浴简化为濯手,只是仍旧遵循古制,唯男子可参礼。

女眷们守在各宫,汤泉沐浴便是过节了。

谢青绾用罢早膳,歪在美人榻上看素蕊忙前忙后地在壁炉上烫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