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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青绾却隐约晓得小皇帝这一桩事大抵很要一番周折,他将此刻空出来,便要旁的时间来补。

埋在男人玄袍间,被他淡却不容忽视地气息重重裹挟,谢青绾悄无声息地朝他挪近一些,攥着他束起的袖口道:“殿下去忙罢。”

顾宴容垂眸凝视她,不言其他,只缓缓问道:“我不在时,绾绾一个人在府中都做些甚么?”

谢青绾便从成堆的软枕间坐正,低着眉眼认真数弄手指:“骤雨不歇,我只能待在含辉堂中,睡觉,看雨,听芸杏念书。”

她嗓音清澈又明亮,低眉叙说时透出雨雾薄兰一样的幽静感来,遥遥蒙着似真非真的眼火气。

顾宴容从她只言片语的描述中很轻易地拼凑出她生活的一角。

大约是抱着软枕在床边听雨发呆,暴雨之下寒气重袭,她大约复又披起了平素最喜的小绒毯,在矮矮的一张美人榻上听着雨,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她安置得颇早,常是等不到他便已经只撑不住地睡过去,迷迷糊糊感知到他回来,便循着热源蹭过去。

“还有么。”

谢青绾数弄手指的动作一顿,仰起脸来,被他拿屈起的食指勾了勾下颌的软肉。

他身形颀长,同她比肩而坐时也如同冷峻缄默的一座寒山,要俯身而下才可堪堪与她平视。

谢青绾努力回想:“除却睡觉、看雨、听芸杏念书,还有……”

其实嫁入摄政王府后,出门的机会算得上许多。

只是连日来急风骤雨不歇,连二姐姐亦只能趁着稍稍雨霁时匆匆来探望,又匆匆离去。

她闲在府中,倒和未出阁时养在深闺中没甚么分别。

谢青绾抿着唇瓣琢磨了半晌,到底没能再想出旁的来。

她摇一摇头,含露的双眼倒映出她卷长的眼睫:“好像……没有了。”

擦在她下颌的大手温热如那座烘着她外衣的熏炉,一同落下的目光却仿佛挟风带雪。

顾宴容凝视她幽婉又安静的容色,低低唤她绾绾,问她:“露央湖尚广,修一栋画舫给绾绾解闷,好么。”

口吻轻淡。

谢青绾听得怔然。

阑阳城依山傍水,长淮广阔蜿蜒穿城而过,淮岸边常有画舫明火笙歌,靡丽不休。

这些画栋石舫常临江岸淮口而建,以石料堆筑为船体,像是一座临驾水上的园林蜃景。

阑阳城最为盛大的云梦淮画舫,有楼阁重重与瑰丽殿堂。

华灯初上时,光火接连数里缀连成天上银河一样熠熠不灭的星河,笙歌曼舞昼夜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