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侧丰琮似乎听得出神,端着这盏银耳甜汤发起呆来。
顾宴容凉凉撩起眼睫,似乎只是不经意扫过对侧,目光便落回她身上。
银匙搅起袅袅薄薄的白雾,像是话家常一样:“殿下觉得如何?”
顾宴容很淡地答一句尚可,目光却从始至终没有分毫的偏移。
与传闻中冷血残暴的形象不怎么相符。
谢青绾嗓音始终清润,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说着话,偶然瞥见对侧发呆的少年,自然而然地关怀道:“丰家小公子正是长身体的年纪,陛下赐饭,安心用过便是。”
倒很有几分所谓“小姨”的慈爱。
丰琮镇定了些,抬眼飞快扫过他小姨身侧的“小姨父”。
似乎没有那样凶神恶煞了。
饭罢辞谢了小皇帝,顾宴容牵她出了玉珍房,内侍掌着宫灯簇拥上来,明明灭灭间往临山殿而去。
丰琮漱过口,听到身侧鬓发花白的老主簿提醒:“丰公子,王爷送罢王妃娘娘自会回来,劳您趁闲时再想一想,不过是些您与陛下一同读书时的日常之事,哪里算得上难题呢。”
殿外有杂着水汽的夜风缕缕逸散,仿佛吹开了笼罩心头的乌霾。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
临山殿寝房仍旧光火辉辉,谢青绾掩着袖子打一个呵欠,忽然听到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正满半个时辰。
她只着单薄的一袭寝服,赤足歪在七零八落的软靠中间,像块软乎乎的糕点一样等着他来。
顾宴容一踏进房门,先被那双灯下白而莹透的纤足晃了眼。
身边两个掌事的婢女都未跟来宫里侍候谢青绾便格外肆无忌惮一些,连云袜都省去,披着亲柔的绒毯,拿水莹莹的眸子望他。
是一块裹了糖纸的糕点。
见他走近,细声问道:“殿下,可有进展?”
顾宴容居高临下,从裁锁精致的领缘间瞧见她清丽俊秀的琵琶骨,肌肤玉质无暇,药香古旧,整个人透出温软的意味来。
他瞳仁里有墨色暗腾,目光定定凝在某处,颔首道:“对,绾绾。”
谢青绾眼睛都亮起来,攥在手心里的绒毯一角被她揉皱,玉趾微蜷在雪色的绒间。
她不无期待地问:“那殿下日后还会这样忙碌么?”
顾宴容立在桌案旁侧,没有坐下也没有再近半分,临风赏景一样凝视她:“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