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宫中小住下来。
小皇帝遭逢的难事似乎逐渐有了一点眉目,顾宴容一早便召了朝中几个重臣,同小皇帝一道在鸿台殿中议事。
他起身时不过四更天,谢青绾睡得尚沉。
分明吓得不轻,却仍旧一股脑地要往这位罪魁祸首的怀里藏。
顾宴容折回临山殿时,见她仍旧贪赖着软衾不肯起身。
他立于旁侧,倾身抚过她散开的满头乌发,从容不迫地唤她:“绾绾。”
谢青绾迷迷糊糊,连来人还未分清便往华衾里躲。
她又听到那低沉悦耳的嗓音:“绾绾。”
手掌抚过她脸颊,隐约又熟悉感。
谢青绾后知后觉地认出他来。
她掌心暖得热乎软和,捧着那只抚她脸颊的手胡乱亲了亲,含糊不清地同他商量:“只再睡半刻……”
唇瓣更软。
显然是睡得迷糊,连自己昨夜是怎样惊怯与无助的都忘得一干二净。
顾宴容在她亲亲的瞬间动了神情,像是烟墨打翻在那双瞳仁里,霎时荡开连片的乌浓。
他如法炮制地再去唤她,便不被理睬了。
大约是要等半刻钟的意思。
宫中早膳的时辰还未至,顾宴容便在旁侧燃气一盏灯火,批阅小皇帝昨日的功课。
他掐着时辰,刚满半刻钟便又来唤她,被她亲在指尖。
早膳回炉上煨过三回,临山殿两位主子才不疾不徐地来到膳堂。
昨晚值夜的宫婢隐约听到闷响,似乎这位王妃在浴房摔了一跤。
翠羽竖着耳朵等了许久,却没有立时听到传唤。
之后有人来接了她的班,只听闻摄政王后来似乎吩咐人拿了跌打损伤的药酒。
早膳间气氛有些古怪。
内侍们尽皆低眉伏首、恭敬周全地布着菜,摄政王妃极为安静地坐在桌前,偶然低低压下一个呵欠。
皇宫的菜式很是奢侈华美,她却似乎没甚么胃口,只用过一些甜羹便隐隐要停筷。
摄政王便替她添了块小小的软糕:“绾绾没有胃口?”
蜜里调油。
侍奉的宫婢唇角还未扬起来,忽然听到王妃很轻地哼了一声。
皱着鼻尖,气呼呼的。
翠羽正巧见这一幕,忙低头假装专心于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