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绾昏睡在久违的熏风院中,伴着雨打木叶的簌簌声昏昏沉浮。
分明换了最亲柔软和的寝衫,枕头软,衾被软,连同棉絮铺织的寝褥都松软如云。
无人再剥她怀中的软枕,尝她怀中肤香,无人扰她清梦。
谢青绾却总也睡不安稳。
素蕊片刻不离地守着,外头雨疏风骤潺潺未休,偶然听不清她在呢喃甚么,只是紧抱着软枕,将脑袋更深地埋进衾被与软枕里。
眉尖一刻不曾松开。
汤药令她格外昏倦嗜睡,中间被迷糊哄起来进了些清淡的粥菜。
醒时外头暗无天光,天地昏晦间连远处的雨幕都看不分明。
素蕊不过是盥洗巾帕的功夫,回来便瞧见她面色苍白地立在窗下。
那只清瘦无力的皓腕探出窗棂,去接外头急骤打落的暴雨与木叶。
素蕊忙将人拦下,抖开绒毯替她仔细披着裹着,恳切唤道:“王妃。”
谢青绾侧首瞧她,忧郁却平静地告诉她:“好热的。”
“王妃病着,高烧之下自然昏胀燥热。”
素蕊扶着她缓缓坐回床榻:“后晌宫里传来消息,摄政王昏迷苏醒,已无大碍。”
谢青绾才一颔首,便掩盖不住地低咳一阵,音色更沙哑下去。
素蕊将时刻温着的白芍雪蜜水递到她手中,看她小口润嗓子。
外头芸杏忽然小跑着闯进来,带来流动的寒意与一身水汽。
凉风卷携雨丝从未来得及掩上的门缝里骤然倾泻。
谢青绾高烧中格外敏感,霎时被激起一个寒战。
素蕊从屏风后绕出来,指尖点一点她的脑袋:“冒冒失失,仔细公爷打你板子。”
芸杏呼吸未平,急切道:“摄政王前来探病,已经在前厅同公爷叙着话了。”
谢青绾握着杯盏的纤指微微收紧,水一样的眸子像是被星火点亮,整张幽丽的脸都蒙上神采来。
素蕊无奈轻笑,看她有了精神才终于松一口气,取了柔软暖和的春装来。
只是还未来得及梳洗,忽听外头芸杏行礼道:“夫人。”
江氏来了。
谢青绾握着杯盏,被重重屏风遮掩下看不到她的动作,只是芸杏素蕊尽皆福身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