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稍后再回去。”
刘清望了他片刻,“也罢。等你回来,到书房来找我。咱俩把账对对,兴许会弄到晚上。你有事,就先去办了。”
瑾瑜闻言,顿时心头一喜,再看向刘立,那厮脸都已经垮了一半,黑得好像要下雨的六月天。
瑾瑜下了马,牵着爱驹在草地上散步。等刘清刘立走了许久之后,瑾瑜才丢下缰绳,放马吃草,径自走到古榕背离官道的那一面树干后,很快找到那一人高的小小树洞,挖开上次塞进去的枯叶与青草,朝里面说着心底的悄悄话。
“我喜欢刘清。非常喜欢……”
‘咣当!’一只茶杯打碎在地板上。
正在书房内擦花瓶的翠翠,赶紧朝刘清跑来。
“大少爷!”
“没事,手滑了一下。”
“您没受伤吧?”翠翠在刘清脚边跪下,抽出手绢,去帮刘清擦拭打湿的衣摆。
“没……不碍事……”刘清的语气,竟与平时有很大不同,既不冷清,也不平静,听上去还有些许慌乱。引得跪在地上的翠翠抬首去瞧。
一看之下,大惊失色。
“大少爷,您没事吧?是不是烫着了?脸怎么这样红?”又急急朝门外喊,“来人呀,快去请大夫!”
这时远在城外的瑾瑜,仍然趴在树洞外,朝里大吐苦水。
“刘立最讨厌!他是个大混蛋!”
“哟,老远就听见有人在说我坏话。谁这么大胆?”
瑾瑜一惊,猛然回过头去。
脑袋两侧‘啪’地一下,伸来一双手,撑在树干上,将自己困在其中,不得不面对眼前,阴魂不散的刘立。
“说我什么呢?嗯?我看你是活腻了,都等不到晚上。”
刘立将瑾瑜压在自己和树干之间,俯视的眼神,写满了‘不爽’。
瑾瑜看见他就想逃,一边想从他撑在树干上的手臂下面钻出来,一边道,“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还在?”
刘立一把搂住瑾瑜的腰,掐断瑾瑜想逃的念头,头颅靠近,逼得瑾瑜只能将全身贴在树干上,不予挣动。
“小爷我想走便走,想回便回。几时轮到你来命令我?”
瑾瑜道:“那你……你也不能偷听我说话!”
刘立笑:“你自己说得这样大声,还怕旁人听不见?”
瑾瑜顿时脸上窘窘,想他刚才光顾着发泄怒气,哪里还注意得到说话声音的大小。
刘立哼笑几声,英俊的脸庞,此刻看起来尽是邪气,“刚才说我什么坏话呢?嗯?大混蛋?怎么不说话了?当着我的面,你倒是骂呀!”
瑾瑜被刘立捏住脸蛋,疼得眼泪直流,却仍旧一副‘死都不开口’的模样。
刘立将他的脸颊拉扯得红彤彤之后,又放开手,去抚那被捏过的皮肤,就好像在抚平弄皱的丝绸。耳边喃喃低语的口气,乍一听,还以为是情人间在说体己话。
“亏我刚才还在姨娘面前帮你圆谎。说你穿我的衣裳,是因为在我房里写字时,打翻了砚台。”
瑾瑜惊诧,抬眼去瞧刘立。刘立却在同一瞬移开目光,“早知道你转个背就说我坏话,我还不如把实情告诉她。你上午可还打了我两巴掌,这笔账,我还没同你算呢。”
瑾瑜万万没想到刘立会帮自己隐瞒,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但面子上又有点拉不下,目光来回游移,看向脚边幽幽的青草地,“我也不想打你来着……谁叫你……做那种事……”
瑾瑜说到此处,咬住舌头,再说不下去,耳朵根子羞红了一片。
刘立却不动声色地将身体退开了些,“回去吧。刘清还在等你。”
瑾瑜有些奇怪他不同以往的表现。
心道:他今天怎么如此好说话?
却仍不想走,转过身去,面朝树干,对刘立道,“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
话才说到一半,瑾瑜抬首朝树干上一望,只见刘立的手,正挡在那个树洞上。
瑾瑜觉得奇怪,正想回头去问,刘立却先一步将脸伸到瑾瑜的颈项边,用极为阴森恐怖的语调,在瑾瑜耳边低道,“你不想跟我走,莫非等会儿还想对着这颗树洞说东说西?”
瑾瑜被他猜中心事,低头不语。
刘立道,“这棵树,少说在这也有几千年。世间换了几朝几代,死了好多个皇帝,它都还没枯……”
“树都比人长命!”瑾瑜喜欢这棵树,不待见刘立这么说它,赶紧抢断。
刘立诡异一笑,原本英气十足的眼里,此刻精光四射,很是邪魅。
“可我小时候听家里的老仆役说,这树里住着一只白狐狸精。喜欢哪个,就会变做美人,找上人家,做那夫妻之事。等人喜欢上它,它就可以吸走那人的三魂六魄,用以修炼。可被它吸走魂魄之人,从此便只剩行尸走肉的躯壳;又或者成为长眠不醒的活死人。你老对着说话的树洞,说不定就是那狐精的老窝。你就不怕它听多了,找上你?”
瑾瑜闻言,亮亮的大眼睛,逐渐生出夺目的光彩,一时竟忘了自己与刘立有宿怨,好奇问道,“真的有狐狸精?我还以为是茶馆里的说书人瞎编的。在里面吗?我看看。”
瑾瑜说罢,就朝那树洞冲去。刘立赶紧先一步用身体挡在树干上。
“没没没……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瑾瑜闻言,肩膀一垮,“没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