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那日华扬说,他也来到了此地,该不会在远处吹奏洞箫的人就是他吧!
难道,他没有和华扬与谢玄一道离开吗?
陈子衿不敢发出声音,怕引起慕容垂这些手下的注意,反而害了顾恺之。只得安安静静地听他吹奏完这一曲,直到箫声渐渐散去,她也终于重新回到房中。
顾恺之,是以这样的方式告诉自己,他一直在。
是夜,正当万籁俱寂之时,忽然听得府中一片嘈杂声,紧接着是有人猛然间推开房门的声音。
陈子衿刚准备宽衣入睡,忽然见慕容垂满脸怒容地冲了进来,他一手提着刀,一手揪住了她的衣襟,怒斥道:“你们汉人竟如此卑鄙,居然今夜前来偷袭蠡台,我要杀了你,祭奠刚刚死去的鲜卑族战士!”
“吴王,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陈子衿的脸色亦是惊慌,那把刀已经抵在了她的脖颈之间,冬夜本就寒冷,慕容垂带着一身风雪冲了进来,这把刀的温度也极为寒凉,贴着肌肤,竟然让人忍不住打寒噤。
“从此之后,我不会再相信你们。”慕容垂的眼神比今夜的风雪还要冰凉,他本就生得高大威猛,此刻轻松将陈子衿从床榻上拎起来,手腕微微一转动,就将她整个人甩在地面上。
无论是之前面对水贼,还是桓温,抑或是苻坚,都没有这样危险的感觉,陈子衿的心中莫名生出了一丝恐惧来,苻坚的警告在耳边回荡。
“最好别对慕容垂抱有希望,他不会像我这么有耐心和你说这些话,你若是逆了他的心意,说不定就一刀直接砍了。”
她被重重地摔在地上,轻微地咳嗽了几声,然而此刻若是真的什么都不做,只怕下一刻那把刀就要插入自己胸膛了,陈子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对着慕容垂问道:“吴王,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要如此动怒?”
慕容垂走上前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就是你们所说的休战?一面大军仍不撤离,一面暗中偷袭蠡台?射杀我数名守城将士?”
屋外的动静越来越大,陈子衿还来不及回话,只见慕容垂手下冲了进来,惊呼道:“吴王,不好了,出大事了。”
当陈子衿被慕容垂押解着站在蠡台城楼之上时,她才知道,刚才那人说的出大事了,是慕容垂藏于城外的粮草库之一被人烧了。
慕容垂凶狠地按着陈子衿的头,强迫她看向不远处,护城河之外依稀可见熊熊火光,烧的正是他隐藏的部分粮草。
“卑鄙的汉人,一面假意要与我谈和,一面又暗中偷袭烧我粮草。”黑暗中,看不清他的面容,然而那声音足够狰狞,仿佛下一刻,就要捏断她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