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道袍男子咳嗽两声,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扇子,放软了嗓音,语调更加热情:“我夜观天象,算到今日有缘人上山,想来就是你了,快过来让我瞧瞧。”

陆然还是不吭声。宋珺想朝他使眼色,却诧异地发现不知何时,陆然眼里已经蒙上一片湿润的雾色。

咔一声。

宋珺回头,诧异地看着师尊手中玉骨扇上上裂开一条细缝。

道袍男子在几人震惊的目光中匆忙走下台阶。年轻的刀修想去扶他,被他抬手拦下。一道流光的帘幕升起,遮蔽了视线。宋珺三人明白师尊这是要和那个少年单独谈话,都自觉偏过头,暂时封闭了听觉。

曾经的太乙二师兄,如今的太乙掌门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陆然面前,不敢看他泛着薄薄红色的眼角:

“对不起对不起,是师兄不好,不该跟你开玩笑。阿然,小七,师弟,哎,你别哭啊。”

陆然别过脸,深呼吸几下。

陆白真是讨厌鬼啊,当时太乙七个同门中,最烦人的就是这个陆白。整天神叨叨的算命骗人都不用打草稿。婆婆妈妈事儿贼多,哭喊着要是他们再捣乱,自己要去天桥底下摆摊了。简直像个竖子叛逆伤透吾心的老母亲。

陆然努力忍住内心的酸楚,故作嘲讽道:“怎么,二师兄终于肯来迎接你可爱的师弟了?”

陆白低眉顺眼劝哄道:“是师兄不好,师兄错了。你能回来,师兄很高兴。真的。”

陆然凝视着眼前的男子。他莫名其妙重生到昆吾剑卿道侣身上,他号称天机神算,怎么就不知道来接他呢。他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回到太乙,怎么能装作不认识他呢。他受了那么多委屈,怎么他还能开这种恶劣的玩笑。

过了二十年,他怎么还是这么讨人嫌呢。

这才过了二十年,他怎么,头发都白了呢。

陆然深呼吸记下,按捺住内心翻涌的酸涩,语气逐渐恢复了往常的轻松:“就你这个算命的还能当上掌门?其他五个师兄师姐都是不世出的天才,那能轮得上陆白你这个不靠谱的?”

陆白一愣:“你都忘记了?”

陆然不耐烦道:“人刚醒,失忆了。重生的这具身体还是剑卿顾疏泓他道侣,两天前刚离婚。”

陆白梗了一下,幽幽地问:“此事剑卿还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