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甚者,在幽冥山走很久很久都无法进入无间炼狱。当然,也有刚一踏入幽冥山便被毫无预兆毫无准备的卷入无间炼狱的倒霉蛋。
白楚戈一向觉得自己很倒霉,此时此刻依旧这样认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自己身处黑暗之中,而同行的人全都没了踪影。
这种黑暗不同于通道中的黑,也不同于夜晚的黑。这里的黑,是见不到光明,见不到希望,让人窒息,让人绝望的,十分浓烈的黑。
没有边际,没有风动,没有气味,甚至连自己的心跳都感受不到。沉寂的让人恐惧,让人不安。
白楚戈拼命的跑,拼命的嘶吼,可所到之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他的声音被吞没,他的身体也被吞没。
仿佛自己就是这黑暗中的一个分子,完全融入其中,再也无法脱离一般。
他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更感受不到生命的存在。
就在他渐渐失去希望,不再抵抗,就此认命一般的融合其中之际,耳畔传来幽幽的呼唤。
像是从千万尺之下传来,古老,悠远,隔着无法冲破的障碍,一声一声,敲击在心底深处。
像是潜藏心底千年的记忆,忽然如潮水汹涌而来。金戈铁马,喊声震天,浓重的血腥味充斥鼻尖。
“阿楚!阿楚!”
洁白的锦缎衣衫被鲜血覆盖,那人却依旧如秀竹般挺立,墨色发丝随风飞扬,纯澈的眸子里蓄满了让轩辕重九看不懂的神色。
是悲悯,是决绝,是怜惜。
凄厉的嘶吼仿佛要冲破天际,天地震动,九重宫殿瞬间坍塌,整个黎阳王宫分崩离析,血水流遍每一块青砖石缝……
元顺二十年八月二十九。
轩辕帝重九征战瑶河大捷。
皇后东离楚戈焚香沐浴,准备迎接轩辕重九回宫。
“皇后娘娘,国师大人求见。”
东离楚戈眉头微蹙。
庆喜瞧见,犹豫道:“国师心机深沉,连皇上也捉摸不透,皇后若不见,奴才这就将人打发了。”
如今的庆喜愈发沉稳起来。轩辕重九离宫,东离楚戈接手大启政务,庆喜也是个稳重的帮手。
国师冥洛师承九仙山,其人不论占卜还是道法,在六界都是拔尖的存在。身为大启的国师,尽心尽力为大启办事,祈求民间风调雨顺。
当然,同时作为九仙山的传人,冥洛对于天地六界之事自然也要多加注意。且国师是个特殊的职位,不必日日身处朝野。
是以,东离楚戈在王宫许久,对于这个国师,倒是只闻其人,并未见过。
虽未曾得见,但浸淫政务多年,东离楚戈对于大启各势力还是有所了解的。这位国师表面看来一心为大启,但私心里,他并非绝对忠于轩辕重九的。
尤其近来,东离楚戈心中不平静,行占卜,却也只得一片茫茫,他心中难安。不过既然人已经找上门了,他还是决定见上一见。
☆、阴阳镜
冥洛此人和传闻中的差不多。看不出有多大年纪,到底久经历练,身上沉稳的气质不是寻常人能比的。
也是亏得东离楚戈修行高,倒是可怜了庆喜。
这国师不怒自威,深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险些叫他站立不住。好在也是皇后跟前伺候的,几息之间便稳住情绪,到底没叫皇后丢脸。
东离楚戈却是淡然许多,也是和他过去的经历有关。不管遇见什么,他总是一副淡淡的神情,叫人琢磨不透。
冥洛看了他几眼,眼神略带复杂。
庆喜叫内监奉了茶,冥洛浅酌一口。
他没有说话,东离楚戈也只挑了挑眉,觑他一眼。他不言,他不语。
就这样两相对峙着。
身旁伺候的庆喜已经汗湿了衣衫,心里暗暗叫苦。
这两位祖宗这是跟这儿斗起法来了,可怜见的,他一个□□凡胎,会不会被斗死啊!
好在没有被折磨太久,屋子里沉闷压抑的气氛渐渐缓和了不少。
“娘娘可知本座来此,是为何事?”
东离楚戈扑哧笑了。
“国师这话说的,你来找我,还问我什么事儿?我怎么知道国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冥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早就听闻娘娘占卜之术出神入化。本座不信娘娘没有窥见什么天机。”
东离楚戈眸光一凛。
冥洛直接迎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
“冥洛自知道术浅薄,在占卜大启国运时,却屡遭阻碍。且,本座往返天地六界,听闻极东日不落镇魔石松动,已有破石而出的迹象。魔界大肆调兵,并派魔兵围剿日不落,一旦魔尊冲破镇魔石,则天地势必沦陷。”
“所以,国师与我说这些,是何目的?”
冥洛摊开掌心,便见他空空如也的手掌凭空出现一面镜子。
镜子琉璃镶边儿,呈火焰状,背面雕花琉璃,隐隐有赤红火焰涌动,手柄镶嵌火琉珠,光芒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