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得以抽空对她道了一句:“就在这温书阁走走,不要出去了,一会儿我与璎璎说完了话,便来带你回漱玉宫。”
桑榆晚娥眉浅扫,颔首:“是,晚晚不会走远。”
桑榆晚得以迈出邈云堂,下巴微微高抬。
她穿过两道悬有各色图案的风灯的抄手游廊,过一道窄窄的洞门,来到温书阁的东阁。
彼时旭日在天,烟光垂线,东阁内的湘妃竹亭亭玉立,风拂过婆娑起舞,绿荫延伸入廊庑前,与玉阶上的点点碧苔交相照影。
靠着竹丛的是一方宽敞的天井,转过浓绿的阴翳,桑榆晚看到正在兵器架前擦拭银枪的身影,不禁唇角微微上扬,满心柔情地朝他走了过去,但等到她跨上台阶,与君至臻只剩半丈距离之时,变故发生了。
那银枪蓦然被他握在掌中,竖枪直挑向桑榆晚咽喉,银刃上寒芒毕现。
桑榆晚面白如纸,声音哆嗦着望向面前冷脸的少年男子道:“三……三表哥,我是晚晚。”
银枪后撤,君至臻握枪在手,淡漠地拂了一眼,背身。
桑榆晚大着胆子向前,这一次,她用自己柔软的手臂,从身后搂住了君至臻的肩膀,如菟丝藤纠缠于青茁的林木。
不止一次了,桑榆晚清清楚楚地看见贤妃区别对待二子,她对三表哥的刻薄和不闻不问,桑榆晚看在心底,心中幻想道,没有人是天生的孤星,三表哥也只是太缺乏爱了,她若对他好一些,再好一些,给他全部的就如母亲一般的关怀,疼他,或许,三表哥会百炼钢成绕指柔,回眸看自己一眼。
她贪图不多,只想要他足以。
然而,就在桑榆晚将柔条冉冉般的长臂搂向君至臻肩膊之时,一只沉肘撞向了桑榆晚的腹部,巨大的冲击力将她轰然顶开,桑榆晚飞出几步,痛得脸色发白,跌倒在地。
“三表哥……”
桑榆晚又惊又呆,望着湘妃竹蓊郁阴影之中神情冷漠的男子,睖睁着向他撒娇。
“你弄疼我了……”
这两人,真是迥乎不同。
在君知行面前,桑榆晚只需要轻轻柔柔地唤一声表哥,不论哪里疼了,君知行都会悉心照料,哪怕只是用砚台砸伤了手背,他也为她翻箱倒柜地寻找灵药,说女孩子留了疤就不好看。
桑榆晚吃痛地捂着腹部,脸色白如宣纸。
但那个男人却一点关心也无,末了,淡淡道了一句歉:“对不起,习武之人惯于防备身后。”
但看他脸色,半点道歉的意思都瞧不见。
桑榆晚有气使不出,她强忍着那种疼痛从地面爬起身:“三表哥,我是有事找你。”
等她完全站定,君至臻已又去擦拭兵刃,桑榆晚何曾遭人如此冷落?居然接二连三在君至臻这处碰壁,但她就不信了,君至臻对君知行与苗璎璎的婚事完全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