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尚公主,是福分,可若当真如此,一生仕途,便也看到头了。
本朝早有驸马都尉不入朝的规定,是为了防止外戚干政,严令如此,阮闲如此之能,看来他日也只能藏锋收鞘,黯淡无光了。
宴会完毕,天公作美,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酒足饭饱的文人雅士争相散去,车马停在国公府门前,林立绵延数里之地。
君乐兮看见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一道道撑开的伞下,似乎就要淹没不见,心头一急,起身提起裙摆朝那畔追出,低折纤腰,穿过无数的伞檐,晶莹的雪扑簌簌地落在她的发丝间、眼睫上。
她也全然不顾,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追上他,和他好好说一说话,问他个清楚,他是真的愿意和她在一起了吗?
喝醉的人三三两两互相搀扶,头重脚轻,踉踉跄跄地走着,阮闲一人,在一群若玉山倾塌的雅士间显得独一份清醒。
随着人潮走出国公府大门,这时,一道惨白的身影从鳞次栉比的马车间扑了出来,不知从哪里闪出这么一个人,参宴的文人墨客无不脸色突变,只见一个身着孝服的女子,跌跌撞撞满身污垢地跌在了台阶前。
“这……”
人们议论纷纷,无不惊奇。
赐女子额头上包着一块头巾,依然能看出头巾沁出了一团猩红的血痕,像是以头抢地所致。
她这一身披麻戴孝,遍体鳞伤,出现在公府门前实为不雅,冲撞了宴会的喜事,人们看了无不暗道一声晦气。
但人群之中,却有一人越众而出,步履匆促走下了台阶。正是阮闲。
众人目光不禁齐刷刷地回头看向冯平河,又继续去看阮闲。
出了何事?
众目睽睽间,阮闲来到台阶下,将地上如一株弱柳的女子搀扶而起,女子身娇体弱,似已不堪折磨,但尽管满脸脏污,依旧能看出五官清秀,是个绝美女子。
阮闲扶起她,一片惊怔之色:“你怎会在此?曼娘,你不是在寿阳么?”
她病恹恹倒在阮闲怀中,目光惊喜地迸出晶莹的光:“闲哥!我终于找到了你!”
“这……”向远之诧异地道,“阮大人,这是何人呐。”
那女子跌跌撞撞,勉强来到列位面前,向前扑倒,盈盈一拜:“诸位大人容谅,小女子寿阳人士,与阮大人……有婚约,小女子家中只有老父一人,前些日子,为了追随小女子入京,谁知天有不测,父亲水土不服,加上年迈体虚,最后……”
她哽咽着说道:“客死异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