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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看清来人后,她眉眼弯弯绽出明媚的笑。

无论多少次看到这张脸,平儿都会又一次惊叹若是神仙有模样,大抵也就是这么精致漂亮了。

明明穿的是最朴素的布衫,这料子放在旁人身上只觉得俗气,但是搭在她的身上就像碎雪拢住细嫩的春芽,朦胧如丝却明丽艳绝。

她的眸子很特别,乍看是清透的琥珀色,可若是在阳光下细看去,只觉得萦润着一层淡淡浅浅的薄绿,像流转的春水一般。不仅不显突兀,反而添了一丝神性。

只是她似乎不喜别人注意到她的眼睛,所以常垂着眼睫,像蝴蝶扇动着翅膀掩去那异色的花纹。

挽禾被扶着起身,在膝盖离开蒲团的瞬间,微微蹙眉踉跄一下,腿骨已是无知无觉如蚁虫啃噬。

她低头,确认了左腕上的玉镯还在原位。

安安分分地遮掩着不能示人的痕迹。

平儿看着挽禾有些苍白的神色,却只觉得她身上有种奇异的孱弱美感。

难怪太子只见了一面就……

窗边铜镜旁放了十几个乌木做的托盘,为首的是一件大红缎地彩绣龙凤纹氅衣,挨着的发钿金玉做凤头、玳瑁缠两侧,步摇的凤嘴中衔了浑圆的东珠。

“这东西送来还一次未试,姑娘总要看看。”

挽禾坐在镜前,影影绰绰地映出她有些憔悴的神情。她刻意偏着头,好像这样就看不到那些红的如火焰般的奇珍。

“太重了。”清泠泠的声音。

竹绷子上要由新嫁娘亲手绣制的婚书竟然还有大半的空白,而如今婚期也不过只剩三日。想着那盏还没有抄完供词的海灯,平儿摆弄凤钗的手一顿,笑容也敛了些,眉宇间满是心疼。

“姑娘莫不是还…”

平儿转头,镜中人眼底晕着红。

她与那人自幼相识,他却从未嫌她孤女无依反而多加照拂。

大国寺本是清修地,供奉神明之人亦不能耽于世俗靡靡乐声。每到华灯初上,元宵庙会便是最寂寥无人的时刻。她独自一人坐在窗边,静静看着远处银花盛开却听不见半分声响。

相识的第二年,窗外传来轻微的敲击声。

她推开窗,那人踏着月色顶着大雪,想必是辞去宫中夜宴匆匆赶来,带着庙会上廉价又滑稽的狐狸面具。

“礼佛之人不应耽于世俗。”

“所以我将这喧嚣带与你听。”

那瞬烟火好像有了声音,夜空从未如此明亮。拨浪鼓轻轻晃了两声,那咚咚的声音敲在耳边,响了十年。好像告诉她,天下人合家团圆时刻也并非如此难熬。

……

可为何,偏偏是太子。

为什么那日来的是他的亲兄长?

婚事落定,数不尽的唾弃几乎将她淹没,就连街头巷尾的孩童也能掰着指头数出她的不是——国寺神女任由荣华牵扯沉沦于世俗情爱,背弃神明勾引中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