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秉骁回来的时候让他跪在祠堂,问问他是否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她走的极快,几乎是转眼就消失在了竹林中。
唯留下婆子小厮面面相觑,两人都苦了脸色。出事那年骁少爷还小,十三年过去了,若不是柔姐儿还记得……谁会真心祭奠呢。
竹林僻静幽深,还未走到院子的跟前便已闻见其中传来的香火味道。
陈秉柔推门的手顿了顿,转而轻轻敲了两下。
“来吧。”颇为干哑的声音。
少女凝眉提了裙摆,跨步而入。
整间屋子被厚重的窗纸挡着,透不见光。里面小小的香案前跪了一个瘦弱的老人,他穿着黑袍却可见嶙峋的脊骨。
陈秉柔跪在了他身后的蒲团上面:“这么惦念,却从未去过国寺。”
国寺有一专门供奉往生之人的庙宇,里面的菩萨香火旺盛,从未断绝。
老人呵呵笑了一声。
他摇了摇头,那个地方、那个恨之入骨的人——他一辈子都不会去见。
“十三年了…”
他似乎是跪了许久滴水未进,如今说起话来嗓子劈了声音。
“你姐姐若是还活着就该是十七的年纪。过了元宵便是十八……就到了该嫁人的时候。”
他说的很慢,语气也颇为空远。
“这些年…我最对不起的,倒是你娘。”
她娘是陈国公的妾室,当年是得正妻相救留在府中。怀她和陈秉骁的时候,那温柔善良的主母更是亲自照顾左右。
今早去国寺,那篮子中的经书便是她娘红着眼睛塞进来的。
大娘姐姐走了十三年,陈国公跪在这里十三年,她娘就一个人操持府中上下十三年。
明明没有一个人做错了一件事,但是没有一个人好过。
陈秉柔勾了勾唇,低下头擦去突然掉落的泪。
「不哭不哭,眼泪是珍珠。」
名字中带了个柔字,她幼时却是最为顽劣的,常常绊倒在花园里摔了一手的泥。她看着姐姐在旁边,就不停地哭,于是那个同样小小的孩子就装成大人的模样,耐心地哄她。
室内寂静了片刻。
少女抬眼望去,那副画像上的女子怀中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
画卷的边角已经泛黄起皱,可是她却从未见父亲将女人的脸画上去。小的时候她不懂,询问陈国公为何不画大娘的面容。
「不记得了,不敢记得。」
她如今越想便越觉得有蹊跷……她刚想开口将这个问题再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