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冥天九剑”中的第十剑“天威起”!
“千相老祖”狂号着,身上的厚麻衣片片飞舞──沾着细碎的血肉片片飞舞,他宛如突然自激愤中趋向平寂,混身浴血的飞跃八尺,却变得极端安详的没有立时再做拼命之反搏,他站在那里,任由点滴浓稠的血液流淌,一双牛眼竟那么沉定专凝的注定了对方,神色之间,隐隐流露出一种湛然的慈祥与镇静的安宁。
他的反应,是绝对反常的!
燕铁衣没有跟着追杀,他站住了,目光冷森却谨慎的瞧着“千相老祖”,当然,他晓得,敌人的情态突然变得如此怪异,决非一桩好事,这极可能是一次厉害杀手前的必然心绪上的准备!
果然,“千相老祖”胡力缓缓的,每一步像提千钧般往前逼近,他的丈长缅刀像一条闪闪发光的怪蛇一样拖在地下,就这样沉重的向前逼近。
燕铁衣卓立不动,“太阿剑”斜斜上指天际,嘴唇紧抿,两眼毫不稍瞬,他看定对方那条拖在地下的奇长缅刀!
变化的发生,就宛如本来便已形成那与样子似的,“千相老祖”胡力的身躯竟然在眨眼间来到近前,而他的奇长缅刀便以人的瞳孔不及追摄的快速度直插向燕铁衣胸膛──那种快法,足能使“速度”这两个字的意义化为乌有!
甚至连燕铁衣也没有估量到对方这一挥之势,居然有着这样的快速与功力,当他明明白白的看着人家出手,也明明白白的查觉这一刀到了胸前!
在瞬息──本不及瞬息的刹那里,燕铁衣也没来不及闪躲,他猛的吸胸弓背,“太阿剑”比闪电还快的往上倒翻,于是“当”声急颤,跟着“嗤”一瞥,胡力的丈长缅刀被震抬三尺,燕铁衣的“太阿剑”也脱手飞坠,他的前襟同时裂开一条尺长破口!
动作是连贯的,是一气呵成的,燕铁衣的身形彷佛随着他被震脱的“太阿剑”飞起,人在空中一滚倏闪,有如幻影挥映,胡力的丈长缅刀方吃荡抬,尚来不及第二个动作,一条左臂已“呼”的离肩削断,洒喷出一大蓬血雨!这就是高手相搏的精妙险绝之处了,其最后生死之分,胜负之见,几乎全在一霎间的力道适当运用与动作连贯紧凑上面,谁能把握住最后瞬息的演变做狠酷及准确的一击,谁便往往得到永恒的成功!
“千相老祖”胡力没有号叫,也没有吼喊,他猛然一个踉跄坐倒地下,断落的左臂伤口鲜血突突涌冒,伤处肉齐骨平,却是血糊淋漓,翻卷嫩肉红颤颤的包含着黏着血丝肉筋的断骨,犹在那里微微蠕动,他那一张褚赤的脸孔,如今也变成了煞白乾黄,只这片刻,这位在武林中久享盛誉的魔头与强者,便萎颓微弱得像衰老了十年不止!
左手的“照日短剑”倒贴腕上,燕铁衣的形态也透着一般无可言喻的疲乏,他站在胡力七步之侧,低哑的道:“何苦?胡力!”、乾哑的呛咳了几声,胡力费劲的启齿道:“你胜了……燕铁衣!”
燕铁衣毫无表情的道:“我本不愿与你分胜负的,你知道!”
颊肉抽搐着,胡力艰辛的道:“燕铁衣,我千相老祖从不欠人的情……你方才那滚身一击,只削落了我一条手臂,未曾砍去找的首级,这件事我会记着我晓得你原本可以斩掉我的头,不管你存心如何……我会报还你的但是,我。呵之间永不会了!”
燕铁衣冷森的道:“随你,胡力,姓燕的今天的江山不是叫人唬出来的!”
挣扎着站起,胡力脸色越发乾黄,一头赤发也变得黯涩无光,他抖索索的道:“你还还来得及改变主意燕铁衣……你现在宰了我……
你可一了百了!”
燕铁衣冷寞的道:“我放你走,胡力,你还留有另一条手臂,你不怕痛,我还怕割?”
沙哑的仰天狂笑起来,胡力转身离开,他一边歪歪斜斜的奔走,一边凌厉的大叫:“燕铁衣我会再来找你……看看下一次谁栽谁……比此谁强”当那凌厉的叫声隐冥之后,燕铁衣转身对石阶上呆若木鸡般的胡绚,他阴沉的道:“很遗撼方才你乾老子那一记活剐了多少人的绝招『九宵飞虹』没开了我的膛,是么?我承认那一招精诡无比,玄异至极,但是,胡绚,我这些年也不是白活着的,『枭霸』这两个字更非白背上身,你乾老子在运聚功力,聚含全身精神气劲预备孤注一掷之际,我早已防着他了,而且我的大散手『血分影』便专门为他留着──胡绚,现在也该你来试上一试了,冤有头,债有主,你这正点子还楞在那里装什么蒜?”
胡绚那张俊俏的粉脸早已涂上了一层死灰也似,他转动着两颗木讷失神的眼珠,绝望又恐惧的开了口:“燕铁衣……让我们打个商量……
你你有什。捍条件,我全依”燕铁衣先不回答,挥挥手,于是,后面掠阵的熊道元与崔厚德两人立即扑进了“临波轩”的大门之内,望着他们进去了,燕铁衣才生硬的道:“我只有一个条件,胡绚,裴咏怎么死的,你怎么抵命!”
全身起了一阵抽搐:胡绚痛苦的道:“不要这么绝……燕铁衣……
……只要……
你放过我,我的一切财产全部双手奉送……”
燕铁衣严峻加霜的道……“留着你那些腥臭的家产吧,姓胡的,你未免想得太天真了,朋友之间的道义,人与人相处的情感,还有江湖上的公理规律,岂是你这点点有形的代价所能污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