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他筷子上挟着的菜肴却突然没有挟稳,完全落在桌上,微微一怔,他又用筷子另外去挟,但是,他的手指竟像僵木了一样不听使唤了!
最初的反应,燕铁衣以为自己一时失慎,但跟着,他又以为自己酒喝多了,可是当他的手指觉到僵木的一刹那,他不禁全身触电似的起了一阵痉挛!
四周,是一片死样的寂静。
燕铁衣觉得背脊泛寒,因为他又发现,自己的手臂也开始麻痹,胸口闷窒,且血流迟滞,甚至,连脑子里也开始有了晕眩翻腾的迹像!
这不是喝多了酒,他知道,酒喝多了决不是这样的情形,唯一的解释是--他中了毒!
缓缓的,他抬起了目光,迎着他的,是另三双眼睛,“化玄”老道追,那年轻道士,以及石钰!
“化玄”老道与年轻道士的眼神是极度紧张,极度迫切,又极度焦灼的,而石钰的眼神却是,那般的颤栗,那般的羞愧又那般的痛苦!
现在,不知何时,他们三个人都已离桌站出了老远。
吃力的,艰辛的收回了僵木感越来越重的手臂,燕铁衣在这收回手臂的过程中,业已大致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但,他却十分迷惘,更十分伤感。
坐在那里,燕铁衣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眼前,像轻轻升起了一层薄雾,瞳孔上宛如贴罩着一层半透明的心膜,他竭力镇定着自己,脑中意念飞快转动。
“化玄”老道的声音颤抖又惶恐,他在急促的问:“石钰,药力发作了么?”
石钰木然点头,没有哼声。“化玄”老道又沙哑的道:“姓燕的如今情形怎样?有没有反抗的能力?他的功夫尚能发挥几成?”
石钰悲痛逾恒的道:“不要问我,剩下的全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化玄”老道又急又怒的叱喝:“姓石的,不要忘记你有什么把柄握在我们手上!”
石钰尖声的大叫:“你们要毁诺?”
夜枭似的桀桀怪笑,“化玄”老道接着又厉声道:“石钰,姓燕的在未曾擒牢,或伏诛之前,我们就不能履约,这也是我们早已告诉过你的,所以,你还是看明白点,尽力帮我们收拾下姓燕的才是上策!”
石钰激动的吼骂:“你们已陷我于不义,如今又来会迫我助纣为虐,更进一步的做绝?你们这些卑鄙龌龊的畜生,下流无耻的猪狗。”
“化玄”老道暴喝:“闭住你妈的那张臭嘴,姓燕的今日若不受缚,你与你那宝贝儿子,都不要想活下去!”
石钰青脸变赤,嗔目悲叫:“老奴才,我不能再帮着你们为恶,我已叫你们将我终生培育的人格自尊破毁了,你们迫我出卖我的挈友,你们却不能再逼我,践踏我仅存下的一点天良。”
大喝如雷,“化玄”老道叱道:“屁的天良,屁的人格与自尊,你除非帮着我们收拾下姓燕的,否则你同你儿子连个死处也没有,我们不会饶你,‘青龙社’更不会!”
燕铁衣仍然端坐不动,低眉垂目仿若入定,但是,他的头顶上却冒出了腾腾的白雾--他正在把握这短促的时间,倾力运注一口保命真气,以逼除体内毒素!
就在这时--偏殿前后门外人影连闪,十多条大汉飞掠而入,隐约中,外边院子,屋脊瓦面,全传来衣袂的飘掠声,与脚步的奔移声,颓然此处已被层层包围了!
奔进偏殿来的十多名大汉,倒有五个是一身大红的装束红色的头巾,红色的劲装,红色的披风,以及红色的密扣靴。五个人这一进来,便宛似燃起了五团猩赤炙热的烈火!
五名红衣人中,一个宽紧脸膛,狮底海口,虬髯宛若钢针般彪形巨汉、首先注视了燕铁衣须臾,转过来,沉冷的询问“化玄”老道:“贺大哥,姓燕的着道了!”
被称做“贺大哥”的“化玄”轻轻点头:“着道了,看样子中毒已深,只不知深到什么地步?还有没有挣扎的力量?”
虬髯巨汉瞠着石钰,厉声道:“毒是你下在酒里的,毒性的征候反应,姓燕的现下情况如何,只有你最清楚,你还和呆鸟一样楞在这里,装你奶奶的什么蒜?”
那“化玄”低声道:“方才我问过他,这家伙硬是不肯说,还和我争执起来。”
虬髯巨汉神色狠毒的道:“姓石的,你是不想要你儿子的性命了?”
石钰的脸上青白一片,五官怪异的扭曲,汗下如雨,全身栗栗抖索,整个人都像要崩溃了,但是,他仍没有说话。
站在虬髯巨汉身边的另一个红衣人--那是个独目,鼻如鹰勾,前腮薄唇的阴鸷形状人物,姐冷一哼,冰寒的道:“老大,问不问姓石的全是一样,燕铁衣是个强悍傲倨的角色,攻击性最是旺盛,素喜采取主动,如果他不是中毒过深,无法反抗,如今岂会这等老实的瘟在那里,任由我们围困包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