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铁衣只在暗里收回这对“龙凤镯子”,不但不将其中的内幕拆穿,更帮瞿奇代为掩隐,这分德意瞿奇如何不感激涕零,刻骨铭心?休说尚有易家父女的顾忌在,便仅有燕铁衣追逼临头的麻烦,也就够他天涯奔逃的了,如今,燕铁衣便在淡淡数语之中,全替瞿奇解除了这重灾难。
镯子是“完璧归赵”了,瞿奇的感觉如释重负,他暗自庆幸的有两件事--一是遇上了燕铁衣这种宽宏大量的“对头”,另一样,就是幸亏他在昨晚才刚赶到“秀楼山”,尚未及伺机向易秋盈“献宝”,否则,两端缺一,他就会吃不了,兜着走,不去吊头也要吊颈了……。
瞿奇那天在小镇的酒楼上,并不知道燕铁衣就是名镇天下的“枭霸”,如今,他知道了,却深深感到“枭霸”并不似外传的那样凶狠冷酷,相反的,更竟如此仁慈敦厚,通情达理,简直是位“活神仙”了……。
于是,他彻底的向燕铁衣倾诉了一切,而燕铁衣也宽恕了他--心里有个想法燕铁衣不曾出口,他觉得,这位“西塔派”的俊彦人物,倒是与易秋盈足堪匹配,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现在,燕铁衣已来到了“青木沟”,村头上的几株合抱大槐树在望了。
他制造了一点效果--让易秋盈主婢自己将身上衣裙无伤大雅的撕碎了一点,把秀发弄得蓬松散乱,另抹了些灰沙在她们的脸上,然后,他下了马后一再抱歉的将这两位美人儿困了起来,让她们一起挤在鞍上,他自己则牵着缰绳,闲闲走近了洪坤的竹篱矛舍。
此时,天朦朦亮。
“哎呀”一声推开了篱门,燕铁衣行至阶前,低沉的叫:“洪坤,洪坤,我回来了。”
但是,屋里却没有声响,没有动静。
凑到堂门傍边,燕铁衣又略略提高了嗓音:“你睡死啦?洪坤我回来了,你还不赶快出来接人?”
里面仍然没有反应。
燕铁衣心里又是疑惑又是惊恐--他生怕熊道元出了事--一脚踢飞门扉,却在那扇陋门“碰”的一声往后开启之际暴闪而入?
房中一灯如豆,显得有些阴沉晦暗,但是,在那晃摇明灭的朦胧微光下,却可以看清墙边怕榻上躺着的人--不错,是熊道元。
急步上去,燕铁衣仔细探视自己这个心腹手下,熊道元已改成仰躺的姿势,身上还盖了床薄被,面孔仍然乌紫肿胀,神智依旧昏沉不醒,但是,呼吸之间,却似乎畅顺了许多!
很显然的,洪坤已经依诺给熊道元服过压制毒性,延缓毒发时间的药物了!
燕铁衣刚刚舒了口气,尚不及有进一步的举止,耳朵里已突然听到竹篱外面传来几下细碎轻微的声响--似乎有人掩到载着易秋盈主婢的那匹马儿旁边了。
于是,快得和进屋时一样,燕铁衣偏身掠出,往空一个翻弹,“呼”的一声便已落到马匹之侧,行动疾如电闪!
一条黑影正从马尾后面绕到马首之前,好像在仰着头办认鞍上的两个女人,而易秋盈同小真在受惊之下的呼叫声犹未出口,一泓秋水也似的冷灿剑锋已那么悄无声息又平稳准确的搁上了黑影的后颈!
突的窒噎一声,那黑影身子一僵,脑袋挺着不敢稍动,口中却骇然急叫:“谁?是那一个在恶作剧?快把这玩意拿开,这可是会伤人的哇。”
哈,竟是洪坤的尖细嗓门!
手执剑柄,纹风不动,燕铁衣冷冷的道:“洪坤,你在和你那一个祖师爷逗耍子,寻开心?”
那黑影果然是洪坤,他急切的道:“是燕老大吗?我就正在通宵未眠的等着你来呀,怎么说是寻开心呢?”
燕铁衣阴森的道:“为什么不在屋里等?却鬼鬼祟祟跑到外面探头探脑?洪坤,我看你是活腻味了!”
一面说,架在洪坤后颈上的冷锐剑锋便微微往皮肉里按了按!
怪叫起来,洪坤双手连挥:“燕老大,燕老大,你手脚轻一点,轻一点呀,这锋口业已切进内里啦……你别误会,我绝没有一星半点歪心意,我只是等得烦了,出来逛一下。”……”
哼了哼,燕铁衣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花巧,洪坤,你故意隐在外面,以便窥探我是否掳劫了你所要的人回来?若然,你或许依诺而行,反之,你就想变卦了,是不是?”
洪坤满头大汗的道:“直是黑天的冤枉呀,燕老大,我只不过逛了一圈回来,没看见你,却发现了这匹马拴在篱外,鞍上影绰绰的像是有人,我起了好奇心,凑近来想看个明白,不料你却突然出现,又用这玩意搁上我的脖子,燕老大,你帮帮忙,行行好,收起家伙,要不,稍一疏忽,这利的锋口子就入肉三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