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身体微微一震,随即呵呵笑道:“这位姑娘好利的眼睛!其实啊!这双鞋还是我那蠢儿在日前老朽贱辰之时,特地从城里买来的。”
一旁负手闲眺的“七煞剑”吴南云,朗朗一笑,转过身来,说道:“令郎确是一位孝子,想日常下田做活,都是令郎一人代劳!”
老人放下手中的锅稀饭,愕然道:“这位公子,此话怎讲?”
吴南云微微一笑,道:“在下乃随意问出。因为若非令郎一人去做那粗活,老丈的一双手掌,怎的会如此细润?”吴南云话中,如含利锥,令那老人又是一震。
他勉强笑道:“客人真会说笑,老夫这一双手掌,生来便是一副富贵之像哩!”
“粉面罗剎”徐妍容娇躯自椅上站起,右手提着铁琵琶,左手端起自己面前,那杯尚未饮过的清茶,袅袅行至老人面前。
柔声道:“老人家,咱们来了这么多人,累得你忙了好一阵,这杯茶请您喝了,也好坐下歇歇……”
银发老人双目倏然一睁,随即面容如常的道:“好,好,谢谢这位姑娘。只是目前老朽尚要料理一下琐碎事物,稍停再来领情。”
说罢,一阵沙哑的大笑,已快步向厨房走去。
濮阳维一直没有讲话,双目凝视老人。
他已看出这银发老人,正以一阵沙哑的笑声,来掩饰他面上所流露的不安。
室中几人早已听出,这老人的笑声是显著如何的勉强,好象是被人硬逼着发出来似的。
“粉面罗剎”徐妍容,见这老人不肯喝下自己手中的这杯茶,心中已然雪亮,俏然一笑,已晃身抢在老人面前。
手中茶杯仍然端着未放,她格格笑道:“老人家,您就赏赏脸吧。哟!别这么红面孔呀!像个大娘子似的。”
从这些地方,可以看出“粉面罗剎”日常的刁钻与厉害来,她此时虽然仍是笑咪咪的请老人喝茶,但明眼人一看即知,其中实包含着极大的威胁成份。
濮阳维这是第二次看见“粉面罗剎”如此刁钻,而且又是语出如珠。
其实,“粉面罗剎”徐妍容早已将一颗心交给了濮阳维,虽然她知道对方不见得肯予接受。
在这种情形之下,她的心情,怎能够开朗起来。
所以,她在濮阳维面前,一直沉默寡言,自然有她的隐衷。
这时,她又恢复了几分往日的习性,一出口便将老人窘在当地。
濮阳维微微一笑,冷然的瞧着这幕活剧。
老人满脸尴尬之色,这杯茶喝又不是,不喝又不是,一时竟怔在当地。
他嗫嚅的道:“姑娘,这是你的茶杯,小老儿如何使得了!”
说话中,老人已悄然伸手入怀。
立于他身后的“七煞剑”吴南云,朗声一笑,双手食指疾然弹出,锐风突袭,五台派嫡传的“双阳指”已经使出。
老人蓦的大喝一声,双掌一前一后,分做两个不同的方向击出。
前劈“粉面罗剎”的酥胸,后拒“双阳指”劲风。
出招应变之快,不啻为江湖上一流高手。
濮阳维长笑一声,身形如鬼魅般掠向前去,手臂伸缩间,已疾快的拍出九掌,掌掌指向老人全身三十六处大穴。
银发老人大喝一声,已被逼三步之多。
“七煞剑”吴南云冷哼一声,单掌连挥,运足“金龙掌”劲力,猝然劈向老人背后。
任是这老人的一身武功高强,在这斗室之中,亦无法同时应付两位当世高手的夹击。
只听他闷哼一声,已被濮阳维点中了肘弯“曲池穴”翻身栽倒在地。
濮阳维面色沉凝,回头一瞧,“粉面罗剎”徐妍容正焦急的摇动着躺在椅中沉睡的人。
濮阳维轻声说道:“徐姑娘,不用多此一举,这老儿早在茶水中,放了迷魂药物……”
“七煞剑”吴南云突然掠身,进入那侧室厨房之内。
濮阳维急急上前,探视“独臂金轮”石鲁。
只见他满头大汗,胸口正在急速的起伏。
濮阳维一看他面前的茶杯,尚剩下有一多半,知他中毒尚不太深。
他单掌抵住石鲁背后“命门穴”上,运足一口真气,助他行功驱毒。
此时,隔室已传出吴南云声音道:“帮主,厨房内有两件紫衣衫,咱们快些准备,这老杀才是‘红魑会’的人。”
此时,石鲁已长长吁一口气,双目缓缓睁开。
哑着声音道:“好险!估不到这杯茶水之内,竟施有极为厉害的蒙汗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