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南云又与老渔夫讲了一阵,那老人始好象勉强的应诺下来。
他老态龙钟的走下船去,准备解缆启行。
吴南云这时翻身下马,帮助老渔夫抽下船板,却在无意间,触及那根插船舷木板隙缝间的钓竿。他一触之下,不由悚然一惊。
原来,这根钓竿长约一丈,色做淡灰,挨着肌肤,却有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气。
吴南云悄然向那只钓竿望去,但除了触手冰寒以外,却毫无一丝其它异处。
这时,那渔夫彷若已经察觉,他急急上前,将船舷上的钓竿取下,强笑道:“这根破渔竿,放在这里碍事,且待小老儿将其收起……”
吴南云望他的背影,蹒跚行至船侧,不由冷然一笑,暗中已有了计较。
“双连掌”浩飞这时,已招呼各人下马,准备上船,同时,口中还嘀咕的道:“妈巴子的,这渡船上的老小子,真是个温吞水……”
濮阳维这时已飘身过来,他凝目一打量这河面,暗中略一估计宽窄。低声向吴南云道:“吴堂主,这河面宽渡约有十五六丈之谱,此时风浪不大,凭你一身功力,大概可以踏水过去吧?”
吴南云向河面上瞧了一瞧,颔首说道:“大约勉强可以一试,但不知是否有绝对的把握……”他双目一转,压着嗓门道:“帮主,你可发现这老渔夫有碍眼的地方?”
濮阳维轻轻一拍吴南云的肩头,表示自己已有所防。
这时,“八臂神煞”顾子君向其它各人暗暗传警完毕,大步行向这边。
濮阳维飞身向前,急促的将自己心中所拟计划,向他扼要说出。
濮阳维语音甫住,蓬船左侧人影一闪,老渔夫又已笨重的转出。
吴南云这时快步向前,向老人道:“老丈,这第一次渡河,将尽送马匹行囊先过,这些对象皆甚为沉重,在下友人中,有熟知操船之人,所以,无需老丈亲身劳动了。”
老人闻言,不由微微一怔,目光轻开骤合。他仍旧细瞇着眼睛,呵呵笑道:“无妨,无妨,老朽正感到筋骨衰退,只怕尚无法摇动这些对象呢!”
吴南云亦朗声一笑,已谕令十二红巾及四名香主,牵着各人坐骑,在秋月大师护船之下,分做三次全部安然过河。
这时,“笑面佛”秋月大师亲自操橹,已自对岸摇了回来。
“双连掌”浩飞哈哈大笑道:“大和尚,老夫真想不到,你还有这么一宗本事。”
秋月大师站立船尾,亦洪声答道:“老衲行脚天下,什么名山大川未曾去过?这些纵马操舟之术,又有什么值得惊异的?”
濮阳维眼见属下及马匹,皆已全部渡河,天幸尚未发生意外之事。这时,他心中却丝毫不感轻松,因为对方若是有为而来,则有所目标,必然注重于自己与帮中各重要堂主身上。
那位一头乱发的老渔夫,正孤单单的坐在沙地上。手中指环,顺着每次渡船的来回,有意无意的对着日光,将反射的光芒,映像至对岸一大片芦苇之中。
这些,全已被濮阳维等人,暗暗的注意到了。
秋月大师将蓬船靠岸后,老渔夫已笑吟吟的走上前来。向众人道:“这一趟便请各位爷们全部上船,由小老儿亲自摇橹相送,否则那渡河之资,小老儿却愧不敢受哩!”
濮阳维微微一笑,已负手向右行出三步。
吴南云也一摇一摆,亦向左行出了五步,随着站定身形,二人面上的笑容已骤然收起。
这时老渔夫面上神色,已自微变。但他仍强做镇定,干笑道:“各位怎的还不上船,莫非有什么……”他话尚未说完,金环箍发,红衣红髯的“八臂神煞”顾子君已洪声喝道:“相好的,这出戏不必再唱了!你这等装扮,便当蒙得过我们不成?”
老渔夫右手自然的将那条细长的钓竿拿起,往到前胸一横。口中仍自辩道:“老英雄这是为什么?小老儿未曾开罪各位……”
这时,立于左边的吴南云,蓦然脑中如电般想起一个来。他冷冷一笑道:“冰海钓叟,想不到阁下除了钓鱼之外。还会演戏!”
“冷云帮”各人,一听吴南云道出老渔夫的真名实姓,皆不由暗暗一震。
老渔夫蓦然发出一声如金鼓铜钹也似的狂笑,双目倏睁。神光暴射中,他已洪声道:“好个‘七煞剑’果然不同凡响,老夫与你素无一面之识,想不到你却能认出老夫。”
吴南云嘿嘿一笑道:“好说,好说,便是不识阁下的庐山真面目,但这‘冰海钓叟’的独门暗器‘千寒钓竿’却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的标记。”
这“冰海钓叟”原是居住于极北冰海的武林异人,武功高强,别树一帜,但平日却甚少进入中土。此刻,他竟突然现身于此,而且,看情形好象更有与“冷云帮”做对之意。
“八臂神煞”顾子君,哈哈长笑道:“原来尊驾竟是独霸极北冰海的战玄心战老师,倒令本席失敬了。”
“冰海钓叟”战玄心,面色倏然一寒。削厉的道:“顾子君,老夫与你从未见面,却早已闻得尊驾大名,震慑关外三省,嘿嘿!老夫却要见识见识。”
就在“冰海钓叟”话声始住之际。立于他右后方的濮阳维,已淡淡一笑道:“战老儿!‘玉面修罗’的威风,难道你就不想领教一番么?”
战玄心一闻对方口气竟如此之横,他大怒之下,已霍然转身。说道:“濮阳维,老实告诉阁下,今天你等必已逃不出全军覆没的厄运,嘿嘿!只怕贵帮总坛,此刻已在丐帮诸英,及‘黑旗帮’群雄的扫除下,仅剩一片瓦烁焦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