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後的眸子黯涩而失色,有着一丝晕晕欲眠的韵意,龙尊吾长长的吁了口气,再次奋力撑起。
他方才用手支地,目光撇处,却接触到一双站在五尺以外的鞋,那双鞋是缕色的绢缎,衬以白羊毛护踝,丝边的牛皮为底的女鞋,鞋子的式样俏丽而纤细,条线极有韵致,可以令人连想到鞋子中的那双脚,一定也是柔嫩而洁润的。
真是英雄只怕病来磨,人家到了五步左近白已居然尚未察觉,这在平素是不可能的事,人,一受到创伤,耳目的灵敏性也就差得远了,龙尊吾心中叹了口气,慢慢抬起头来。
映入眼中的,是一张美却冰冷的少女面庞,那双水汪汪的,却煞气毕露的眸子,正寒森森的盯视着龙尊吾,唔,久违了,面前,正是昨夜铩羽而去的女郎!
金色面具微微闪泛着蒙蒙的光彩,龙尊吾以肘支地,不再移动,他胸腹中正像有一把熊毒的火焰在燃烧,炙烤得他唇焦舌燥,五内如焚,连呼吸也是那般烫滚滚的了。
少女移前了一步,仍然是毫无表情的凝注着他,好一阵,她终於冷漠的开口道:“你也会有此时?狂徒,现在正是你受到报应的时候了。”
龙尊吾喘息了几声,沙哑,却极端平静的道:“你想如何?”
绿衣少女冷冷的道:“你先侮辱了我,又伤了我的护卫,还笔债,我要加倍的索还,我曾告诉过你,我不会放过你的!”
沙着嗓子一笑,龙尊吾道:“你竟是这种报复法?”
绿衣少女怒道:“这又有什麽不对?”
龙尊吾叮视着她,沉缓的道,“没有什麽不对,只是有些乘人之危罢了。”
窒了一窒,绿衣少女又刁泼的道:“对待你这种人,还有什麽仁义道德好讲?而索仇雪耻傥本来就不再乎用什麽手段!”
龙尊吾摇摇头,道:。
“但是,或者你不能如愿。”
绿衣少女强横的道:“你可以试试。”
脑中蓦然一阵晕弦,龙尊告几乎又仆倒下去,他连忙定神提气,却已不由大大的摆幌了一下。
冷冷一哼,绿衣少女不屑的道:“强弩之末,还在充能逞霸?狂徒,今天我必须取你的性命!”
龙尊吾暗暗调息运气,边低沉的道:“不要逼我伤你,我不愿意去残害一个女人但你切勿逼我如此,你该明白,你不是我的对手!”
又踏前一步,绿衣少女狡黠的道:“那是说在你没有受伤的时候,现在情形完全不同了,甚至我不需动手,你也支持不了多久。”
龙尊吾突然愤怒的道:“姑娘,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性龙的非是好欺之人!”
绿衣少女冷漠的道:“我不管你是好欺,只要你的狗命!”
沙哑的狂笑着,龙尊吾大声道:“好,你不要命请就请来取!”
微微一幌,绿衣少女似脱弦之矢般掠了上来,右手一挥,不知在什麽时候她已握着一柄锋利雪亮的匕首,匕首泛着寒光,迅速至极的插向龙尊吾的咽喉!
披肩的赤发蓦然飞扬,龙尊吾一跃而起,手腕倒翻,阿眉刀已“削”“削”猝斩,只见金芒电闪,伸缩之间,绿衣少女的匕首已“叮”的震上半空,她戴在两耳轮上的一对心形绿玉珠子也同时被刀尖挑为两半!
惊呼一声,绿衣少女震骇得木立当地,双手捂着尚在微微泛凉的耳朵,而龙尊吾已一个踉跄摔倒在雪地之上!
一个呆呆的立着,一个静静的躺着,好一阵,绿衣少女才如梦方觉,机伶伶的打一个冷颤!
她放下双手,迷惘的注视着仆卧於云地上的龙尊吾,她明白,若是这人要取她性命,只在刚才那一刹,便可足足杀死她叁次!但是,他为什麽不呃?为什麽不杀呢?
面孔上的表情是模杂而怔忡的,像在五里雾中,摸不清到底是怎麽会事,她默默的思索着,默默的犹豫着。
良久良久
绿衣少女的唇角终於绽开了一丝微笑,这丝微笑好美,好柔,又好纯真,没有过度的艳冶,没有惑人的媚魅,更没有令人颤栗的娇妩,还微笑是没有装饰的,没有虚伪的,它来自内心,来自了悟。
於是,绿衣少女羞涩的低下头下,轻轻的,缓缓的,但是,她却在朝着龙尊吾移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