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他不仅在夜莺身上体会过……他还在他的“兄弟”身上体会到过。银面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层迷雾包裹了,他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不知道自己想抓住的究竟是什么。
刺蔷薇在马路对面看到了自动贩售机,就穿过马路买了一罐咖啡。
银面趁这个机会面向归零,小声说:“你和我是一样的吗?”
归零因这句话有了反应,扭头看着他,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动作和话语了。
“你之前生活在哪里?研究所吗?是不是总有许多白大褂围着你?”银面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他就是……突然想到了自己,还有自己被称为失败品的“兄弟”们。
“是。”归零把头扭了回去,“许多白大褂,许多玻璃罐子和管子。”
“你有兄弟吗?”银面问。
“没有兄弟,有和我长得一样的……‘我’。”归零说得有点拗口,但是银面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
“你是怎么长大的?”银面又问。
归零一板一眼地回答:“在罐子里长大。”
“有人教你识字和说话吗?”银面说,“我花了很长时间长大,但是我的兄弟们不是,他们泡在罐子里很快就长大了,我是在罐子外面长大的,长大的过程很漫长。”
“没人教我。”归零又扭头看着银面,轻声说,“我从罐子里出来,穿白色衣服的人帮我清洗身上的营养液,把我放进了另一个不透明的罐子里,然后我的脑袋里多了很多东西,也懂了很多东西。”
“唔……那个东西好像叫做脑机,可以用来读取记忆,也可以用来植入记忆。”银面解释完,摸了摸脑袋傻笑一声,“我似乎懂很多你不知道的东西。”
归零盯着他不说话。
银面吭哧吭哧半天,举起手挠了挠脑袋,又把手放下:“也许是因为我先出了罐子吧,在罐子外面待得越久的人懂得就越多。”
如果银面懂得再多一点,他会明白他此刻的情绪叫做“尴尬”。
这种情绪或许不怎么重要,也不怎么明显,但是它的诞生条件要比好奇、恐惧和爱更加复杂,后者的产生接近本能,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可是“尴尬”的产生不是用一句简单的“本能”就能解释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