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的浩穆院叛逆,已荡然无存,地下是一片死状凄厉的残肢断骸,或有侥幸者,只怕在今后的岁月里,也不会再有安宁的日子了──除非他们是白痴,会遗忘眼前的深刻残酷!
左鞭方华亡魂落魄的在地下滚爬,边声嘶力竭的大吼:“三煞剑……三煞剑………快来这里……浩穆院有高手在此……快呀……我们已经支持不住了……”
桥对面的深幽枫林里,彷佛埋伏了千万名弩箭手,而那些弩箭手,又像是天生不懂得什么叫怜悯,什么叫仁慈,一片片,一群群,一堆堆淬有剧毒的蓝矢毒弩,似是毫无止境的漫天飞舞,尖啸纵横,叮叮之声,时密时疏,时浓时稀,夜空中蓝汪汪的箭矢溅散迸飞,像满天蛇眼闪眨,似鬼雨洒喷,以三柄长剑舞起的光墙,却已显而易见的松弛与淡薄了。
仅存的七八名大鹰教徒,在方才的短暂时间里,又躺下去两个,左鞭方华的嘶哑喊叫在这时特别显得恐怖与惊惶,三煞剑中一个瘦小精?的老人,手持长剑如风狂云飘,银光纵绕中,他愤怒的回叫道:“老方你穷嚷瞎叫个什么乌?他妈的这里也要退得下人来才行呀,浩穆院那些狗种一个个缩着头不敢露面,光用这些劳什子毒箭占便宜……”
左鞭方华在这深秋的寒夜,竟然满头大汗,他左手的双刃鞭倏而舞起七道鞭虹,自己已极速的从地下跳起,怆惶回头望去──
黑暗中,在溪面逐渐熄灭的油火光芒下,他的后面除了满地尸体,已经失去了敌人的踪迹。
这时,寒山重早已静静的站到方华右侧的暗影中,他不必担心己方射来的毒矢,有三煞剑正在手忙脚乱的招挡着,他只带有几分嘲弄意味的,瞧视着那惶恐迷惑的左鞭方华。
“假如天下有所谓‘懦夫’,使鞭的朋友,你就是了,心里害怕,为什么不弃鞭逃走呢,嗯?”
左鞭方华大大的哆嗦了一下,恼然转身寻视,寒山重已像一道淡淡的烟雾,轻悄悄的飘移到他的面前:“方朋友,我来了。”
方华肥胖的大脸抽搐了一下,惊悸的退后,寒山重冷沉的道:“你要滚,现在正是时候,再晚,就迟了。”
这位庞大的大汉,面色剎那间转为苍白,像过多的血液一下子完全自脸孔内的血管被恐惧榨干了一样,他呆滞的凝注着对方,而忽然,又似见了鬼一样的跳了起来:“戟斧……皮盾……魂铃……这是寒山重呀……”
寒山重微微一笑,这纵然是一样笑容,此时看来,却仍然是这般阴森与冷酷,他淡漠的道:“不错,亏你现在尚能认出,在下,浩穆一鼎寒山重!”
方华的叫声十分尖锐洪亮,在前面舞布成一道剑幕的三煞剑听得清清楚楚,他们宛如被一只无形的魔手一人打了重重的一拳,同时打了个寒噤,勉力布起的剑幕,霎时又大大的松缓了下来!
于是──
蓝汪汪的强弩利箭,似一只只在空气中钻透的精灵,“飒”“飒”连声的自剑幕的空隙中标进,躲在剑幕之下的五六名大鹰教徒,甚至连闪避的念头不及兴起,已完全哀号着滚倒地下。
到这时,自水路攻上来的二百多名万筏帮,大鹰教徒,及三十余名浩穆院叛逆,除了眼前的四个人之外,已全数伤亡殆尽。
寒山重冷沉的面孔蓦然闪起一抹煞气,他厉吼一声:“你完了!”
手中的戟斧在他身躯的扑侧下脱掌飞高一尺,左鞭方华有如惊弓之鸟,大旋身猛然后退,哗啦啦的鞭节暴响中,双刃鞭有如毒龙搅海,转旋伸缩的直戮敌人上中下三盘!
就在他的长鞭鞭节震抖,寒山重已连眼皮子也不眨的向左微旋,紫红色的皮盾那么巧妙不过的撞在斧柄之上,像是天在哭,地在号,皮盾在旋击时间同时挡过了方华的双刃鞭攻势,而戟斧,却已“呼噜”一转,闪耀着流光寒电,几乎在人们的瞳孔尚不及慑视这是一件什么的物体之前,方华已狂吼一声,自头至肩,被切切实实的斩开,干净得不牵连一丝皮肉筋骨!
寒山重绝不稍有迟滞,他微一移步,准确的接过了自己的兵刃,上身一俯,有如长蛟冲浪,笔直的迎向已朝这边急急奔来的三煞剑。
戟斧在夜色中闪流起一道光亮,三煞剑虽然失魂落魄,心焦意浮,却仍然觉出来势之强,不可力敌,三个人嘶喝一声,已分向左右掠开!
寒山重哈哈长笑,怒飞而起,在空中一个盘折,银铃骤响中长射而下,戟斧似乎秋风扫叶,“活”的一声挥起一片宽阔深厚的半弧形光带,劲力澎湃的自三煞剑缩颈弓腰的头顶上掠过!
三煞剑中,那个瘦小枯瘪的老者一个大仰身,刷刷刷三剑连续,抖成三条精流刺向敌人,另外两个中等身材的黄脸大汉亦似有默契般迅速跃开,同一时间洒出四道银芒兜截。
像一头大鸟在空中翻腾,寒山重倏然再度飞起,左手皮盾“呼”声旋转着在他的身形倏落下砸向那枯干老人,右手的戟斧却带着万钧之力,猛烈的横击其它两名黄脸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