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圆看到那“无限期停业”的时候,内心不免一颤,到底什么原因?要把他独自送回山里,要关掉店铺。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走起路来似乎拖拖拉拉,鞋子在地上摩擦。
阿圆回过头,来人竟是位衣衫褴褛的流浪汉,身上脏兮兮的,脸上也胡子拉碴。
这流浪汉上下打量了眼阿圆,“拿完没有?拿完让让。”
阿圆有些懵,下意识往边上挪了一步,然后那流浪汉上前,操控着扭蛋机的摇杆,抓了颗扭蛋出来。
伸手把扭蛋打开,拿出里面的易拉罐。
阿圆呆呆地望着他手中的可口可乐,怎么会……他记得以前扭蛋里放的可是酒心巧克力,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
流浪汉觑了他一眼,拧开易拉罐,灌了一大口,见阿圆还看着自己,“这机器里多的是,盯着老子的干什么?!”
阿圆张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斜后方传来一道迟疑的声音,“阿圆?”
阿圆怔了下,这声音他很是熟悉,立马看过去,“小璋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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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泽市国际私立医院,vip病房。
一位中年妇女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没有意识,房内只余医学仪器监控的提示音。
房门玻璃外,一位五官和这位患者有六七分相似的女孩,眼底噙着泪水,默默听着医生的诊断。
“听说您家里是出火灾了?哎。患者应该是火灾的时候惊吓过度,感冒致急性脑炎,造成脑损伤了。”
“我们团队已经尽全力救治,请您放宽心,像您母亲这种情况的病例也有,也有患者醒来过……”医生见她表情凄苦,出言宽慰。
牧清瑶神色一戚,医学奇迹是存在,但她已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因为她知道,她的妈妈之所以像个植物人一样躺在床上,并不是什么受到惊吓,而是因为长期被那猫妖控制,但现在猫妖对她的控制抽离,造成了脑损伤,且这脑损伤多半是不可逆的。
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方才离开,坐上私家车后,她的手指摁在太阳穴上:“去城西疗养院。”
……
汤杰帆的语气极为复杂,“你还是回去吧。”
牧清瑶固执地抿紧嘴唇,脚下寸步未动。
汤杰帆恍然想到她才二十岁,所要承受的却要比同龄人多上很多,觉得有些可怜,但细想之下,这家人可怜又可恨。
“阿奇现在不方便……”
“让她进来吧。”房间内传来一道声音,气息不太稳。
牧清瑶猛地抬头望向病房门。
汤杰帆冲着房内欲言又止,最后对牧清瑶道:“他现在情绪不宜激动,你说话注意点。”
牧清瑶忙点头,一把推开门,“哥哥,我……”在视线触及病床上的男人时,她的话骤然哽住。
印象里,哥哥本就瘦削,如今面部颧骨突出,越发单薄,躺在床单上似空有骨架,极为虚弱的样子。
是听说哥哥的厌食症加剧了,但没想到竟严重如斯,手背上还输着营养液。
牧奇的眸色黯淡,嘴唇翕动,“你有什么话要说。”
牧清瑶不忍再看,移开目光,“那猫妖利用我妈的身份,挪用国家研究项目经费用于大量采摘人参的事暴露了,相关部门正在追责,还查到那猫妖用我妈的身份非法采摘倒卖野山参,谋取暴力,倒卖渠道走的我们家集团这边,虽然这事是瞒着爸的,但爸已经被传唤了。”
她头疼,摁了下额角。
牧奇无言片刻,面上无波无澜:“这不是我想听的。”
牧清瑶嘴角掀起自嘲地弧度,“我就是提一下……那猫妖自从上次被你设局重伤逃遁后,任凭我派了多少人去找,都没有找到其踪迹,就跟凭空消失了般,藏得很深。不过它的眼睛被你伤瞎了,也没法再去魅惑人了,我觉得它逃不远的。”
牧奇蹙眉,陷入思索。
牧清瑶凝神看了他片刻,深吸一口气,“哥,等你好起来,我会召开董事会,把原本属于你的东西都还给你……”
“不必。”牧奇面色淡淡地打断她。
牧清瑶指甲陷入手心,“哥,一切归位就好了,你也不要再这么折磨自己了。”
牧奇的睫毛颤了颤,她不懂。
这世上唯一完全懂他的,只有一人,那人懂他的苦,也懂他的痛。
牧奇视线逼向她的眼,她却慌乱地低下头。
“我当时没有喝那瓶水。”牧奇忽然出声,说了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牧清瑶先是不明白他的话,随后猛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牧奇的思绪瞟到那个一直不愿让他回想的夏天,那个炎热的高考之晨,他当时确实没喝,而是回到家把水全部倒在了程慧的水杯里,最后被十五喝了,那夜见到十五在洗手间上吐下泻,他才知道了那药的作用。
现在想来,这一切真是因果报应,十五拿出的药,十五自己吞了。
牧清瑶有些不解,“但你那时候考试失利,没能考上天泽大学,去了邻市……”
牧奇:“我故意没写最后两道大题。”
牧清瑶惊住。
牧奇的舌尖发苦,那时候得知一直敬爱的妈妈和宠爱的妹妹对自己如此歹毒狠心,和爸爸的关系又不好,他年少心气大,一气之下只想远离牧家,就做了那样冲动的举动。
牧奇:“换作现在的我,肯定不会拿自己的前途赌气,可是一念之差,后面的事已经截然不同了。猫妖固然可憎,但它利用的就是我们的欲念。时至今日,我们都应该为自己的一念之差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