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少年老成,年纪虽小但却未曾对母亲生出怨恨。故国覆灭,母亲与自己寄人篱下,他自然知道勤学苦练,日后好继承父亲的衣钵,重回北疆。
只是,说到底,他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也想要糖果,玩具和抚摸头顶的掌心,
推开小院的门,太子还一人坐在汉白玉石桌旁,摆弄着手里的灯笼,守着暖黄的烛光,守着希望。
深夜熹光,他却比烛火更璀璨。
“哥哥!你回来啦!”
褚深眼见着灯火在他的眼里闪烁,染得人眉眼温柔。光落在他的发上,他落在褚深的心上。
“嗯,我回来了。”
褚深从怀里掏出糖糕,揭开包裹用的荷叶,送到了迟迟面前。
只是他今日身体不适,将糖糕送给迟迟后,转身就进屋休息去了。
可没过多久,他的胃里如同烧了把火一般,剧痛难忍。
临走前,母亲不仅反复叮嘱自己要勤学苦练,更是逼迫自己吃下了许多能够助长灵力的药草。不知是不是这药草的原因,他浑身滚烫,筋脉像是被什么东西撑开了一样,一阵一阵地疼。
辗转许久都无法安眠,褚深所幸坐起调整脉息。
体内灵力运转不顺,他一口鲜血涌上喉头。
“哥哥?”门外迟迟在敲门,“哥哥,你怎么了?”
门内人没有回应,迟迟直接闯入,看到了躺在地上,口吐鲜血的褚深。迟迟直接施法,来帮褚深调和灵脉运转。
记忆回转,傅笛深拍了拍路迟的背,学着记忆里的样子哄他。
他想起来了,以前自己被母亲修阳夫人的药折磨得痛不欲生时,是这只小狗爬到自己的被窝,慢慢地替自己疏通灵脉。
过往现在,他永远都守着那盏灯,永远都守着自己最后的温柔和希望。
第90章 梨花膏
花满坞紧着人询问傅笛深是否有恢复记忆。
傅笛深不好不答,只能将自己与修阳夫人之间的事情全盘说出,而隐去了路迟的存在。
“你还记得你是如何离开魔界的吗?”
听了花满坞的问题,傅笛深只能无奈地摇头。
他并未想起这些。
“那深深你想起来你是如何遇见我的吗?”
路迟也来凑热闹,傅笛深只迟疑一会儿,随后还是摇头。
他总觉得人最先恢复的记忆,应当是他最难以忘怀的记忆,对褚深来说,刻在心头最深的,只有路迟。
“你若是愿意,可以在这魔界四处走动走动,不必一直待在王宫里。”
傅笛深还没答应,听着路迟在旁边蹦出一句:“好耶!”
许久待在这里,路迟应该也是厌了。
事不宜迟,傅笛深打算尽早满足花满坞的要求,然后两人好从魔界脱身。路迟的身份到底是危险,如果在魔界被人认出来,恐怕后果难以设想。
两人换好魔界常见的装束,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傅笛深却把路迟给拽了回来,给他戴上了帽子,遮掩住了他的面孔。
“深深,你干嘛?”
“北冥轩君名震三界,万一被人认出来了岂不是不好?”
路迟被他的彩虹屁吹得飘飘然,欣然接受了傅笛深的说法。戴上帽子,把脸遮得严实,还一副“深深你就放心,我就算长得再好看也不会喜欢上别人”的态度,揉了揉傅笛深的头。
被傻狗揉头,感觉不是很好。
魔界的大道,与鬼市有异曲同工之妙。妖魔鬼怪搭摊子卖货,穿着清凉的魔族少女摇着手绢呼唤“客官”,拍卖行中叫卖各种珍稀宝物,扎着小辫的孩子在路上滚着铁圈。
野蛮的规则和货物贸易在这里滋长,形成了独特的生态圈。
“听说魔界未曾封闭之前,不少天界的人会来到这里,”路迟解释起了魔界的现状,“天界登记森严,又讲究血统门阀,普通天兵与童子终生都熬不出头。而那些有抱负的天兵与童子便会离开天界来到魔界。”
“魔界之人不会歧视他们?”
“会倒也会,但是魔界更在乎武力,强者才能为王,天界桑钰一家统治有万年之久,而魔界的王,却时时刻刻都在更换。抛弃了规则的同时,自己也不受规则的保护。生在魔界,弱者,便就是死罪。”
比起说魔界是一个共同的生活圈,倒不如说这就是个弱肉强食的斗兽场。每个人都虎视眈眈,每个人都朝不保夕。
两人随意聊着,便走到了一处卖梨花膏的摊点上。
傅笛深想起记忆之中,他常偷带着糕点进宫。那时候嘴馋的小狗就会跑过来贴着自己要吃的。他觉得有意思,就去买了块梨花膏。
“尝尝看,”傅笛深掀开了荷叶,将甜点送到了送到了路迟面前。
有吃的,路迟自然来者不拒,抓起一块就要往嘴里塞,可还没送到口中,就见一只手“啪”地一下,将梨花膏打落在地。
路迟怒火四起,抬头一看,这手的主人,竟然是傅笛深。
怒火转眼变成了疑惑:“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