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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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阿青时,他们都压低了声音,毕竟这是闲话,可提到张官人,他们个个都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没过多久,有人便开始打趣张茗阳和另一个佃农的女儿。

那女儿鹅蛋脸,梳着两个粗辫子,十分大方爽朗,被取笑也只是羞红了脸,并不恼怒,显然是早就心仪张茗阳的。若是张茗阳不拒绝,或许便有媒婆过些日子来登门了。虽说身分不匹配,可是做小想必也是愿意的。

阿青在旁边看得面色十分难看,只觉得这碗杀猪菜越吃越酸,酸得简直吃不下去。

凭什么啊!明明是他先遇到张大哥的!

他几乎想一碗汤泼过去,还没等他动手,张茗阳便起身道:「大家不要取笑,王姑娘的闺誉要紧,万一影响她以后议亲,便是我的过错了。」

他这话便是婉转地拒绝了,那姑娘登时脸色有些发白,张茗阳走到阿青面前,拉着阿青的手站起来:「这是我的远房表弟,叫阿青,大家都来见见吧,以后他就在庄子里长住了。」

阿青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依言还是抱了抱拳,说了几句场面话。

像这种村宴,吃完饭以后,自有村厨来收拾,主人家只需要给银子就好。

宴席散去后,阿青与张茗阳回到屋子里,阿青终于忍不住妒意,开口道:「王姑娘挺好看的,娶回来暖脚也不错,你为什么不要?」

张茗阳认真地问:「我的脚到后半夜是不是很冷?」

阿青一愣:「没有。」

张茗阳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我睡相不好,胡乱蹬腿,冻到了你。等开了春,我就请人在宅子旁边修一个新房子,给你住。阿青长大了,也该是成亲的时候了。」

阿青冷笑一声:「你不成亲,为什么偏要我成亲?像你这样的身家,娶个十七、八个都容易吧?」

张茗阳目光闪动,凝视着他,过了许久才道:「我不想养别人,就想养你。」

阿青「啊」了一声,原本还想逼出张茗阳的心意,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吐露出来,还这么直白。

「你……」

张茗阳道:「以后阿青还是像现在这样,什么也不用做,给我养就行。要是战乱了,洪灾了,过不下去了,我种地打工,也会尽量让你过着和现在一样的日子。」

阿青有些怔住了:「那我要成亲呢?」

张茗阳的目光登时有些黯淡,除此以外,神情仍然十分平静:「如果阿青要成亲,我们就不能住在一起了,到时大哥给阿青分一半的地,阿青有了当家的媳妇,就不需要大哥横插一手了。」

阿青只觉得心里猛地一抽,连忙拉住了他的手:「阿青不想成亲,阿青只想和大哥永远在一起。」

张茗阳的手轻颤了一下。

他一直能感觉得到,两人之间对彼此的那种若有若无的吸引力,但没有把握阿青是怎么想的。毕竟天底下大部分人,想的和做的相差甚远。他原本想再过几年,阿青如果没成亲,就问问他的打算,可没想到,这个年都还没过,就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阿青见他仍然淡定得不行,只是刚才的一颤,稍稍泄露了他心底的想法,暗笑自己年轻没有定力,凑过去吻了他一下,直到感觉得到怀中的人轻微的挣扎,他才忍不住轻笑出声。

「那就这么说定了,开春也不用建什么屋子,现在这么住着就足够了。」阿青轻轻呼出一口气。不像张茗阳这么淡定,刚才那一会儿,他可够紧张的,他担心张茗阳学那些老古板一样,非逼着他成亲,才算是完成人生大事。

「可惜了那碗汤,我还没吃完呢。」本来打算吃个七、八碗的,才吃到一半就被一群嘴碎的人气得完全吃不下去,现在想起来,又似乎有些生气了。

听着阿青的抱怨,张茗阳亦是觉得好笑:「咱们家不是还有一头猪吗?明天再杀就是了。」

「为了吃一次杀猪菜就再杀一头猪,还要再请那帮嘴碎的人,可真够糟蹋的。」阿青听着都觉得心疼。

「这次我们不请客了,和别人家一样,卖一半,吃不了的就做腊肠腊肉,你还没吃过腊排骨吧?排骨套在粉肠里腊干,里面还能保持排骨的滋味,吃起来很不错。」

阿青想了一会儿,便觉得有点坐不住了,轻叹道:「排骨怎么做都好吃。」他不太喜欢吃腊肉,总觉得腊肉除了炒蒜苔以外,简直就是个邪恶的存在,炒啥啥难吃,可是腊肠却不同,想必也有肠衣的腊排骨也是极好吃的。

张茗阳不由得失笑,他的手轻轻搭在阿青的胳膊上,两人像是在把臂闲谈,这种关系似乎和人家兄弟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同,可他仍然记得,刚才阿青飞快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的感觉,既柔软,又有点荡气回肠,让他禁不住不断地去回想。

眼看时间不早,张茗阳便烧了热水,给两人洗过了脚。

他倒了洗脚水回来,便被阿青拉进了被子里。

炕上热乎乎的,阿青的皮肤也像是热得滚烫。

两人颤抖的唇相接时,张茗阳便觉得最后的理智消失,被阿青带入了欲望的深海之中。

他一直以为,只要养着阿青,对自己来说就是极大的满足,可没想到,阿青有本事可以让他达到欲望之巅。

这个年过得火热而又甜蜜。

阿青听到张茗阳严肃的申明要养自己的时候,不是没有不安,他还以为张大哥霸道宣布过后,就要对自己的后庭下手,却没想到,张大哥在床上仍旧是十分温柔,肯接纳他的一切。

阿青也发现了,张大哥根本不是随便说说而已,他就是想要阿青什么也不干,不用他做农活,也不用他做饭洗衣服,只负责吃香喝辣就好了。

阿青起初也曾抗议过,可是确实没有张茗阳做得又快又好,便只好放弃了。

他闲极无聊便到河里钓鱼。河里的鱼虾一般不值钱,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来钓。

奇怪的是,他用一样的钓钩,偏偏就不如别人钓得多。一怒之下,他把钓竿倒过来,硬是戳死了一条。

他忽地灵机一动,把张茗阳烧灶用的火钳拿了,到河滩浅水处戳死了一大堆,捡了回去。

鱼拿回去以后,他用了调料腌制,待鱼身上的水干了以后,再裹了一层薄薄的面粉油炸。他听说别人家里做鱼都是舍不得油,而是放点盐水煮,想想都知道有多难吃。有时鱼太多了,他和张茗阳一时吃不完,第二天便把油炸小鱼拿去送给一起钓鱼的孩子们。

那些孩子吃了炸鱼,都觉得十分好吃。有人舍不得吃,偷偷留下一半带回家,阿青也不在意。

他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和他一起钓鱼的孩子们越来越少了,一问才知道,别人都在背地里叫他「败家的小白脸」,不让自家的孩子跟他玩,被他带坏。最重要的是,吃鱼虽然是好事,可是鱼也太下饭了,家里的饭都因为多了一道鱼而多吃掉了许多。

阿青虽说是个洒脱的人,可是无缘无故被人这么说,还是让他产生了一种愤懑。

大半夜一直睡不着,张茗阳抚摸他的背,问他怎么回事,他便说了出来。

张茗阳却是不以为然:「我们过我们的日子,管别人怎么说?」

「你根本什么也不懂!」阿青怒气上涌,竟然气得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