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下耳尖更红,带剑茧的手指一下裹住他作乱的指尖, “安抚神识。”
兼竹看他这样也不逗他, 往床榻内侧坐坐留出一半的位置来,“该睡。”
“嗯。”怀妄应声,上榻躺在他身侧。室内烛火熄灭,只余雕窗开一道细缝,泻入一道半掌宽的月光。
黑暗中两人面对面侧躺?,在兼竹闭上眼后怀妄扣住他的手,待人渐渐入睡自己也才阖目。
怀妄以前从不睡觉, 即便和兼竹同榻他也从未真的入眠过。
但不知是不是今日消耗太大, 精神疲惫,他握?兼竹的手,合眼没多久就陷入沉睡。
…
识海中是一片茫茫雪地。
怀妄站在雪地中,前方一片白蒙蒙。他若有所感般径自走入白雾之中,银色的袖摆拨开层层浓雾, 一片梅林出现在眼前。
他脚步一滞,随即看到林中两道人影。
这两道人影并不陌生,玄衣黑发的男子戴?半张面具,自背后搂?兼竹。两只胳膊将后者的腰身锢入怀中,下半张脸埋在兼竹的肩窝。
兼竹两手把在那胳膊上似在推拒。墨发披散开凌乱地落在身前,他微垂?头看不清面上的表情,外衫滑落至胳膊肘,随?他倾身的动作露出颈窝。
轰!怀妄脑中轰然炸响。他一瞬冲至二人跟前,问闲剑自手中刺向那男子面门,“放开他——”
男子锢?兼竹往后一躲。
“嗯…”兼竹像是被他勒痛,呻唤一声推拒更甚。
心爱之人被别的男人强行搂抱,刺痛之余便是愤怒。怀妄直直刺去一剑,一手捞住兼竹的胳膊就要将他带回自己怀中。
那男子挑唇一笑,红唇似饮血殷红,透出几分邪性,下颚线的弧度莫名熟悉,“他归我。”
“做梦!”灵力轰然落向那男子,怀妄将兼竹拉紧没放手,同时又小心地避开不误伤到兼竹。
两道身影很快在落雪红梅间打起来。
不知是因为在梦中受到压制,还是对面实力的确强横。怀妄同他过几十招,两人竟不分上下。
难分难舍之间,怀妄抓住一个空档趁机一剑刺向他肩头。噗呲,剑锋没入肉身。
男子咬牙喉头一动,接?松开兼竹的腰身化作黑烟消散。
怀妄不再管他,手上一拉将兼竹拥入怀里。兼竹顺势抬手搂在他颈后,凌乱的墨发和被揉乱的衣衫尽数拢于怀妄掌心。
怀妄低头看?他,“兼竹。”
兼竹身后便是一棵梅树,怀妄上前一步将他轻轻靠在树干上,额头相抵,还没从刚刚刺眼的那一幕中平息下怒火。
兼竹背靠?树干搂?他的肩,安抚一般拥?他,“我不认识他。”
“我知道。”
两人对视间视线逐渐缠绵。怀妄顿顿,没忍住俯身而下吻上去。
大片的梅林中央,两道身影相吻相拥。一道比红梅还要秾丽,一道比细雪还要清冷。
雪压红梅,绽放出娇艳的梅蕊。
.
寂静的客栈屋内。
兼竹睡眠一向好,加上有怀妄在身边十分安心,一般情况下是不会醒。
但他在朦胧的睡意中隐约感觉身上一重,接?像是被人紧紧搂在怀里,还伴随?小幅度激烈的灵力波动。
兼竹自沉睡中睁开眼。在一道月光的映照下,只见怀妄压在上方,如失而复得一般搂?他,将头埋在他肩窝里。
“怀妄?”兼竹推推他的肩,叫一声见他没反应,推也推不开,就稍侧开头去看前者的神色。
怀妄双眼紧闭?,眉心隆起一道沟壑,像是感觉到他撤离,又追上来吻他的脖颈,还咬一口。
“嘶。”兼竹感觉自己像是一块被大狗叼在嘴里的肉骨头,叼得稳稳当当,生怕被人抢似的。
他拍拍怀妄的背,用点力试图将人叫醒,“怀妄,别咬。你若饿我们就去把佛子的兔子抓来吃。”
怀妄没有应他,甚至愈发投入。一手拽住他的衣带——刷拉。
细风自窗缝间吹入,兼竹只觉一冷。他伸手去拍怀妄的脑袋,“别这样,我的腹肌会?凉。”
话落,一只灼热的手心便覆盖上去,凉处又被捂热。兼竹气息一抖,他不知怀妄是怎么,比起后者大胆的行径,他更怕怀妄是被魇住。
他伸出一只手按在怀妄紧蹙的眉心,将那褶皱抚平。他的神识自眉心灌入,然而怀妄的识海在无意识中紧闭?。
兼竹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只能在边缘游走一圈,发现并无不良征兆后稍稍放心些。
而在这会儿,青色的外衫已落在地面。怀妄轻啄?他的耳垂低声唤?,“兼竹……”
嗓音低哑,情意浓稠。兼竹一向抵不住——从前也是,只要怀妄这样叫?他他就拒绝不。
兼竹顿顿,便由?他不加阻拦。
…
头顶的幔帐牵动?,将那半掌宽的月光晃出层层叠叠的光晕。兼竹侧头眉心一紧,指尖自怀妄后背划下。
呼吸将鬓边的发丝扑得忽上忽下,无规律地拂动。榻顶在视线中摇晃,兼竹在微微失神中不由感叹:快乐真是来之不易。
都是怀妄太矜持,若非这次是在梦中,都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酿酿酱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