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确实到了该放手的时候了。一切都结束了,他也该和镇元子说再见了。
那句希望镇元子放他自己自由的话,是白玉连对镇元子最真挚的希冀,他欠镇元子太多,恐怕永远都没办法偿还这份情了。
他知道,镇元子虽然走得潇洒,却不是真正的潇洒,更多的是安慰他的成分。
他怎么承受得起……
“不许想了。”
温柔的低语在耳边响起,说话的人还坏心地咬了咬他的耳垂,白玉连这才从放飞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连人带被子地被人搂进了怀中。
令人安心的气息包裹着他,白玉连抬起头,看到了一张朝思暮想的脸。
一瞬间,万般情绪涌上了心头,白玉连心口有些酸酸的,“你连我想什么都要管。”
嘴上这样说着,白玉连侧了侧身子,好让身边这人能在这张小床上躺得舒服些。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主人公,多年前的记忆,仿佛与此时此刻融合在了一起。
六岁时,一夜高烧的小男孩蜷缩在病床上,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塞到另一个男孩的手里,像是得到了全世界,十六岁时,急性胃炎的少年将自己藏在了被子里,在空无一人的病房里压抑地低泣,因为他没能再等到这个人来带他回家。
而如今,兜兜转转,他终于等来了这个人,误会如同迷雾般被拨开,所有的拒绝与伤害,背后竟都是因为深爱,因为深爱,才不得不推开。
本以为找回记忆后,自己这短短二十多年的小悲喜与曾经千万年的岁月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然而直到见到这个人,他才发现不是这样的,直到真真切切地触碰到这个人,他才发现对一个人的爱,是不能用时间来衡量的。
作为白玉连的二十多年,足够他铭心刻骨地爱一场,痛一场。
白玉连把头埋在黎煜怀中,喉咙中发出了一声小兽一般的呜咽,闷闷的,像是要把这些年来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抱着他的人也眼眶发红,手指插入他的发间,一遍遍抚摸着他的头发,一遍遍亲吻着他的发顶,克制着想要将怀中这人揉进骨血的冲动。
黎煜试图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我管你还不好吗,大千世界,那么多人,你只用受我一个人管,没有人比你更自在了。”
白玉连闻言,嘴角禁不住勾了勾,抬起头,露出了一双兔子眼睛,他看见黎煜眼底淡淡的青黛色,于是蹙着眉,从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里抬起双手,帮黎煜揉着眉心。
“最近很忙?”
“嗯,想见你。”所以才来了。
白玉连轻笑,只怕这人是见镇元子来了,所以才坐不住了,毕竟他正在做的事,绝对谈不上容易。
“很麻烦吗?”白玉连问道。
“嗯,有些细节需要反复推敲。”
白玉连知道黎煜现在在做什么,那样大的一件事,竟被他说得轻描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