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朝抿了一口红酒,低声问他:“阿予醉了吗?”
“没有。”陆予回答。
他只是——
只是觉得身体有点酸涩。
好像有什么东西将他的精神和身体完全地剥离了,他的意识无比清晰,但他的身体却酸软不堪,他只是想解开纽扣而已,但手腕用得力道太大,竟然直接把纽扣都扯落了。
陆予的身体好像醉了。
但属于宅灵的意识还没有。
像是为了证明这一点,他一脸认真的盯着傅云朝,一字一字认真的道:“我还能喝。”
在傅云朝的印象中,一般喝醉了的人都会这么说。
不承认自己喝醉了。
嚷着自己还能喝。
傅云朝见过很多人酒后失态的模样,光是一场宴会,那些来的时候还光鲜亮丽一身正装的商人喝多了以后跪在地上哭诉,说着生意遇到了大麻烦,抱着人的腿求资金。甚至将自己带来的女伴毫不犹豫地塞到对手的怀里——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但很显然陆予是不一样的。
青年即便喝醉了酒也努力绷出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唯独泛红的眼尾和潮湿的双眼将这一切都尽数打破。他缓缓朝着陆予伸出手,敛下眼眸轻笑:“走吧,我送你去客房休息。”
“我可以走。”
他推开傅云朝的右手,将酒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哐当一下,杯子砸在了地上。红酒浓郁的香味瞬间挥散,刺激得陆予鼻尖微动。他皱着眉低头看着已经碎掉的玻璃杯,下意识往边上走了一步。只是那一脚迈出的时候,腿软得差点跪倒在地上。
幸而身旁的傅云朝已经及时将手伸过来,揽住了他的腰。
微凉的手掌贴着青年纤瘦的腰,薄薄的衬衫如同不存在,那种肌肤相贴的感觉显得格外真切。陆予抬起眼眸,身上微凉的气息钻进傅云朝的鼻间,男人敛下眼,两双眼在此刻对视。
“没站稳。”
陆予抿了抿唇,后真又很冷静的说了声谢谢。随后也不管傅云朝,推开他准备往前走。
傅云朝在适当的时候拉住他。
几次尝试之后,陆予的表情终于冷了下来。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闭着眼睛轻轻喘了两口,像是在自我冷静。冷静了大概十分钟,他再次不死心地站了起来。但腿部的酸软已经彻底席卷了全身,陆予一踉跄,整个人朝着地上砸去。
但最后落入的不是地面,而是一个带着淡淡酒香的怀抱。
傅云朝将他搂了个满怀。
刹那间,衣服的摩擦声,傅云朝平缓的呼吸,还有心脏跳动的声响都在耳畔交织在一起。陆予迷茫地眨眨眼,有些不合时宜的想——原来陆予的心脏还会跳。
他下意识抬起头,柔软的唇擦过男人的下颚,片刻后只觉得后脑勺似乎被一只手按住,傅云朝将他按在怀里,轻易将他抱了起来。
“阿予,喝醉酒撒娇的话,明天你醒来以后我可以当做不知道。”
“没喝醉。”
“嗯。”
分外轻松地走出地下室,傅云朝一路朝着二楼的卧室而去。陆予睁着眼眸,只觉得视线愈发迷离,他眨了眨眼睛,眼尾有泪珠不自觉的掉下来。他忍不住伸手揉了一下,低声喊了句傅云朝。
男人应了一声,问他:“怎么了?”
陆予无意识地将脸埋在男人的脖子里,唇贴着对方大动脉的位置,仿佛都能感觉到血液从中经过而响起的汩汩流淌的声音,他含糊不清的说了句:“你赢了。”
傅云朝哑然失笑。
…
预言家和楚魇的耳力都好得出奇。
地下室发出的叮铃哐啷的动静,杯盏掉落在地清脆的声音,以及后来明显比一人走动要沉重些许的脚步声都清晰地落入了耳中。
预言家靠在房间的沙发上,目光认真的搜索电脑上的各类片子,最后整理到一个文件夹,果然地发给了傅云朝和陆予,一人一份。
希望他的两位主人知道准备工作很重要,事后清理也很重要。
唔——
至于中间发展,需要多看多练多研究,一时着急不来。
综上所述,这些视频总是能有机会用到的。
*
第二天陆予从床上醒来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他沉默地眨着眼,视线不断在周围的环境设施上扫过,最后缓慢地确认这里不是他的房间。从床上坐起来时他的四肢还带着酒醉后的酸软,翻身下了床,一旁的桌子上放着干净的衣服。
陆予洗过澡,目光扫过浴室。
这里有牙刷,有各种洗漱用品,足以证明这的房间是有主人的。毫无疑问,是傅云朝的。
他想着,解开了宽松的衬衣,正要换上干净衣服的时候,目光却在腰窝处顿了一秒。随即低头愈发认真的看去。
好像有点红。
上面留有一道显眼的掐痕。
陆予抿了抿唇,默不作声地换好衣服下了楼。令人意外的是,此刻的客厅内并不是只有傅云朝一人在,还有有过一面之缘的傅鸣以及身旁模样看上去消瘦了很多的傅毅。
当看到陆予出现在楼梯的转角口时,傅鸣似乎看上去有点意外。随即冲他笑了笑,就像普通家庭的长辈对小辈说话一般,面上露出慈祥,笑道:“是小陆啊,好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