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伞面隔绝掉了日光,身上的痛感渐退,四肢却仍是发软无力,秦念久虚虚捂着腹部,借谈风月的力勉强站直了身体,连话音都有些发虚,“好像是中了什么咒术……”
怎么可能?!谈风月眉头锁得愈紧,沉声问:“哪里感觉不对?”
“说不上哪里不对,就是没力气……”秦念久运气检视了一遍周身筋络,却没发现任何问题,不免有些慌了,修为再高的道者,也不至于能下咒于无形吧?
不该有人能在他眼皮底下施法,还让他觉察不出异样。谈风月把黑伞定在空中,一把抓起秦念久的手腕,四指扣在了他的脉上。
片刻,他表情一言难尽地松开了手。
秦念久瞧见他的表情,顿时更慌了,一连抛出三个问句,“……怎么?是出了什么问题?能解吗?”
“……”
谈风月不想说话,把黑伞塞回了他的手里,以银扇驭风,在脚下画起了咒阵。
“……怎么了这是?”秦念久一看他画的是缩地成寸,只当是情况严重,他要抛下自己跑路,当即大惊失色,“别呀!咱们虽然交情不深,但好歹相识一场……仙君!谈风月!老祖!老谈!……谈弟?”
还说没力气,这不是嚷得挺来劲的么。谈风月被他叫得头昏,揽在他腰上的手臂狠狠一收,“别吵。”
秦念久本就没什么力气,被他勒得眼前一黑,艰难地挣扎了一下,“……不是,你要走,好歹先把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告诉我,我也好想办法啊……”
谈风月十分克制地把白眼弱化成了冷眼,两道视线凉凉地扫过去,一字一顿道:“你是饿了。”
第十一章
红岭山城地处西南,是联结着几座大城的中转主城,昼夜都有车马商队进出落脚,十分繁华。
已近正午,倾城日光劈头盖脸地泼洒下来,烘得如织行人头顶发烫,道路两旁卖冰饮凉茶的铺子叫卖声不绝。拖车的马匹打着响鼻,踏起几缕细细烟尘,被天光烤得微微一闪,又飘飘然落回了地上。只是不知为何,明明是幅热闹景象,却无端有几分焦灼的郁气暗涌。
城门边一间小食铺子前,有两人相对而坐。
一人穿着身青衣,正拿银扇为自己送着凉风,另一人颈间卡着一柄破旧的黑色纸伞,姿势极尽懒散地歪身坐着,活像被抽了骨头。
要说晴日里打黑伞,该是怕热得很,可他面前却摆了十数样点心小吃,全都丝丝冒着热气,光用看的都觉得烫眼睛。那人半点不觉似的,左手执筷右手拿勺,左右开弓,风卷残云般一刻不停地往嘴里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