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刻,这一秒,他愣愣看着树下向自己扬唇的人,一滴泪便怔怔滑落了下来。
一滴清泪,只是微温,并不滚烫,却似能狠狠灼伤两个人,直锥心底。
被这一滴泪灼得尾指似烧,秦念久定定维系着唇边那丝清浅的笑意,仰头看着他,向他伸出了手去,轻声唤他:“谈风月。”
心间,脑间,眼中全只余下这一声唤,这一人,这一只向自己伸来的手,谈风月仍是僵着的,他想拭泪,想弯唇笑起来,想端起那副镇静的架子,却只无措地动弹不得,全凭本能地一点点俯下了身去,将手搭在了那只手中。
而那只手立即便反手扣紧了他。
——国师曾说,美梦气数尽,重来亦无用。
书上亦说,天不懂情,好梦易醒。
可这夜,这月,这一刻,并不是美梦,而是真实。
如同回到了那一夜,月华凄清,恶鬼心碎,破殿残败,清铃声响,有人抓住了另一人——
两手紧紧相扣,像是牵紧了两颗不安跳动着的心脏。
扣紧了,束住了,便再不分开。
风弄月影,树摇叶落。
秦念久紧紧扣着掌间那份暖意,将谈风月拉下了树来。
在青影跌进眼中、跌进心湖的那瞬,他唇边的那丝笑意终于不再生涩,终于达至了眼底。
——“找到你了。”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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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尘往昔、今生此刻,他们二人或还记得的、或已遗忘的种种那样多,仿佛月下纤尘,晚风又好似一双温柔手,轻柔拨弄着这细碎尘埃,将它们拾起又抛下,任它们映着月色于夜中翻飞,仿若烁烁磷光,直至遥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