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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村的人很快又知道了,新婚第二天,村霸就把新娘气回了娘家。

有人劝他去道个歉,把人再带回来。王铁柱骂骂咧咧:“是他先……我凭什么……”

他边说,边举着酒坛,咕咚咕咚喝了一坛。

十五天后,冷家大少来了。他一来,不由分说揍了王铁柱一顿,按着他脑袋让他写和离书。

他说,冷邪厉是哭着回去的,刚到家就发了烧,迷迷糊糊还念叨着他的名字。

他还说,他们一开始看中的人就是凉白恺,只是冷邪厉一哭二闹的,实在没法。他这么多天没来,冷邪厉已经死心了,准备嫁给凉白恺了。

他又补充,十里八村的,当初只有冷邪厉愿意嫁给他,哪怕得扮成个姑娘。

王铁柱的脑子嗡嗡响起来,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仔细想又想不起来。

他抢了匹快马,当夜就朝冷家村赶。那夜才下过雨,他沿着泥泞的小路,纵马飞驰。一不小心,马腿打滑,他就从马上一头栽了下来。

泥巴的腥味混着铁锈味,一个劲地往他鼻子里钻。王铁柱抹了把顺着脸颊流下的温热液体,撑着地想爬起来,又狼狈地跌倒在地。

他的身子疲惫不堪,脑子却头一次这么清醒,清醒到万事万物都像走马灯似的,一一闪过――尤其是那些被他遗忘了的。

――教书先生摇头晃脑地讲着“之乎者也”,他在桌下偷握住了冷邪厉的手。包子脸的冷邪厉扭过头,弯起眼睛冲他笑。

――他把冷邪厉按倒在草地上,用力亲了他一口,又捏着他软乎乎的脸,让他喊“哥哥”。冷邪厉搂住他的脖子,黑眼睛水汪汪的,声音也又轻又软:“厉望哥哥……”

――泥泞的山路上,王家人拽着他的胳膊,硬生生要把他带回家。冷邪厉哭着扑上来,被他们狠狠推倒在地。他挣扎着想去扶冷邪厉,后脑勺却挨了重重一下……

他想起来了,他想起来了。

他们的故事,确实是说来话长。

睫毛上糊着一层血,王铁柱费力睁大了眼,十指扣进泥土里,挣扎地往前挪动了几下,像个破风箱似的喘了起来。

天暗了,云厚了,月光只剩了一线。

渐渐地,连半线也没有了。

“……冷冷已经和我领证了,你怎么还不死心?”

“……都来梦里和我抢了,还不是阴魂不散?”

“……天热了,我看你凉氏可以破产了。”

冷邪厉是被说话声吵醒的。他蹭了蹭枕头,半眯着眼一看,正看见从阳台回来的厉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