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难题,从三岁那年我们一起长大,睡过一张床,一起洗过澡,分享同一个落日和夏天,我无法确定在哪个点上,作为朋友和仆人的吴江子,变成了暗恋者吴江子。
好像一切都有迹可循,却看不到起点在哪。
“江子,下来吃饭。”池万里光着脊梁,一边擦头发一边喊我。
餐桌上,我魂不守舍地夹着麻汁黄瓜,“啪”一下掉到桌子上。
池万里抽了张纸给我:“想什么呢?担心输比赛?”
“才不是,”我接过来擦干净,“我在想作案者是谁。”
“我已经私下找到那个人,并且给予留在档案上的警告,只是没有公示。”
“啊?”我不甘心,“虽然都是没有毒性的东西,但是行为也很恶劣啊。”
“小学生做法而已,”池万里并不认为多严重,“比起其他形式的校园暴力,这不是咱们七八岁做得事情吗?当时我给的选择是公开道歉或者档案警告,作案人自己选的。”
“想不明白为什么,周婉婉才来了多久。”我喝了口皮蛋瘦肉粥。
“麻烦的人,到哪里都是麻烦。”
池万里一边说,一边把烤羊排夹给我:“宝贝,尤其是你,要听话。”
我咽下口里的粥,尝试跟他商量:“以后能别叫我‘宝贝’了吗?”
他放下夹子,抬头看我,眼神示意为什么。
“很腻歪啊,而且你不是也叫自己的女朋友‘宝贝’吗……”我盯着碗边上的花,数它有几个花瓣。
“可你就是我的宝贝啊。”池万里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不对,他烦躁地点着桌子。
“不是这样的,”我鼓起勇气,看着他的眼睛,“不管是从主仆的角度,还是朋友的角度,都不适用于这个词。”
池万里起身,拖着椅子来到我身边坐下。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由你说得几个词简单划分,实际上要复杂很多,对吗?”他的腿踩着我的椅子,“转过来看我。”
我已经开始惊慌,池万里从没有用这样的方式开始一段对话,通常我们的争执会以我挨骂或者挨揍结束。
“我不知道。”我听到自己干巴巴的回答,真是逊爆了。
“宝贝,没关系,”池万里靠近我,“我们会一起长大,学会成年人遵守的法则。我最近学会的道理是,即使对你使用暴力,也无法改变你的行为,其根本是没有惩罚你旧的秩序。”
他伸出手,摸进我小手臂,指尖轻轻用力,被竹板抽过的地方隐隐作痛。
“我在重蹈覆辙。”
我突然明白他的意思,池先生对池万里的管教也是,一言不合就抽他,但池万里仍旧我行我素,正如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