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万里戴上皮手套:“不准睡觉,危险。”
“知道了!”
出发——!
鸟飞离群山,困兽挣脱牢笼,世界万物飞速逃离。我紧紧搂住他,小心翼翼回头,再瞥一眼榕都,她倒映在头盔目镜上,挤进扭曲的路灯里,化作流光。
池万里把车停在跨江大桥上,这个点马路上已川流不息,运送水果蔬菜的货车像梦中的巨兽,轰隆隆跑过。
池万里拉着我紧靠栏杆,我往下看,漆黑的江水静默流淌,远处一声汽笛传来,一只垃圾船正要过桥。
“手给我。”
我不知道他干什么,两只手都抬起来,只不过缩在袖子里。他温暖的双手伸进去摸索,修长的手指顺着掌心上移,勾到他送给我的手环。我感到他手指捏了几下,当初剪不断的手环竟然吧嗒一声解开。
池万里掏出来,随手扔过栏杆,手环无声坠落在船上。
“怎么扔了啊?”我回过头质问他。
“里面装着定位仪和录音机。”
“过分!”
“你以为上次掉坑里我怎么找到你的?”
“你监控我说话!”
“我没听到,录音只是储存,没有实时传送。”
我摸了摸挂脖子上的黑珠:“这个不会也是定位器吧?”
他抿嘴看我:“……这个不是。”
“能解下来吗?一直带着绳子好脏,我想换一个。”
“不能,戴上就解不开。”
“你从哪弄的?”
“路边捡的,快上车。”
“哦。”
我一步一挪,池万里突然道:“过了这个桥就出榕都了,你后悔也来不及,想跑我把你腿打断。”
我自然知道他吓唬我,每次都用这么说。
“快走吧。”
货车压过路面,撕扯着两侧的空气。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你想要的糖果,温暖的住所,私人飞机,连火车都不能坐,预计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会躲躲藏藏,像见不得光的老鼠。”
我从兜里摸出两块奶糖:“我这还有两块大白兔奶糖,茶杯给咱留的路费。”
池万里一怔,从我手心里捡走一颗,揣进兜里。
离开榕都,国道蔓延进群山,这是南下的路,前两天下的雪会封锁住整个冬天,白雪皑皑,漆黑的柏油马路如细线。